他看着趴在椅背上的青年,又想起摇尾巴的小狗。
“嗯,让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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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煦长了双好看的眼睛。
睡着前余昧分明是挂念着什么的,然而大脑像被过分热的水烫到缺氧了,等他闭上眼,闻到床被间阳光留下的蓬松味道,脑海里就只剩下余煦给他开门时眼里的笑了。
他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身边总不缺对他笑的人,谄媚的痴迷的别有企图的,却没有一个像余煦那么清澈,仿佛所有心思都摊开来任他看,一眼能望到底。
喜欢也是明晃晃的,十几岁时挂在嘴边,现在似乎不常说了,却依然藏不住,对上他的目光时就不自觉地浮起笑意,有些生涩,却是毫无杂念的温暖,很纯粹地对他好。
或许因为太纯粹,反而让人不敢轻易和“爱情”扯上关系,怕误会了小孩的心思,像是亵渎。
大概是雏鸟情结——他坠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有些昏沉地想。
一夜乱梦,却罕见地不是噩梦。
第5章 向日葵
“他平时工作也那么忙吗?”余煦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问些他关心的闲话。
“现在算是不忙的时候,”向蝶看了他一眼,继续回合作方的消息,“等之后开演唱会才是真忙,一连几个月脚不沾地,能把人熬疯。”
余煦点了点头,大概知道涉及具体工作不能多问,也就没再说话,低着头摆弄一只抱枕的流苏穗。
轮到向蝶回完了消息,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她给余煦开过几次家长会,平时余昧工作忙顾不上,这个资助对象的衣食住行也是她在负责,总觉得几个月不见,这个男孩子似乎又长高了一截。
在娱乐圈里工作,见惯了各式各样颜值出众的人,她对余煦的脸其实印象不深,只觉得是挺端正的长相,属于那种迎面走在路上会多看两眼,或是被小区晨练的大妈大爷夸“顺眼”的类型。
笑起来倒是讨人喜欢,小时候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地叫人,被问到孤儿院的事也不哭,眼眶都红了也还是笑着回答,很招人心疼。
也难怪余昧会选他当资助对象——她听人说起过,余昧二十岁的时候收购了那家孤儿院,却自始至终只直接资助了余煦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知道余昧的性格,她都怀疑这是打着“资助”名号的童养媳行为。
研讨会没开多久,先开门出来的是关阳,后面跟着许观珏——看到余煦的时候许观珏停了一下,笑着道:“你是之前妹妹资助的……嗯,都长这么高了?”
余煦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叫了声“许老师”,语气人畜无害,仿佛许观珏是个寻常的长辈,而不是他拿到Echo周边时还要手动打码的碍眼对象。
等几个工作人员都走完了余昧才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到余煦时却还是笑了笑,问他等了那么久是不是很无聊。
“不无聊,”余煦从屏幕上看他的时间有时候比吃饭睡觉都多,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对劲,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声音偷偷问他,“哥哥,昨天那个你说不想遇到的人……”
“他没来,是电话连线。”余昧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又道,“我还有事,不知道多久才能好,先让小蝶带你去商场吧。”
他要和许观珏商量下一首合作曲的事,听公司那边想让他写什么,然后回家去写。
余煦点点头,目送他走出会客室,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不自觉摩挲着手背被他碰过的地方,几乎觉得有些发烫。
刚才说话时不小心靠得太近,他似乎闻到了余昧身上的香味,一种清清淡淡的冷香,很好闻。
“走吧。”向蝶跟出去和余昧说了几句话,才折回来敲了敲门,在门口等他。
“啊,好,”他三步并两步地跟上,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问,“小蝶姐,你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吗?”
“哟,孩子长大了,开始问这种事了,”向蝶挑眉,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倒也没恶意吊人胃口,“没听他说起过,我一个Beta也闻不到,听他们说是水生薄荷的味道——但说实话,我觉得不是这个。”
“为什么?”
“因为我闻得到薄荷味,而且余哥有瓶香水就是那个味道,”她顿了顿,半开玩笑地反问,“你呢,住在他家也不知道么?”
确实不知道。
他看过千万遍台上的余昧,也无数次尝试透过细枝末节去“推敲”台下的余昧,现在甚至借住在余昧家里,朝夕相处的距离。
可他好像还是对余昧一无所知。
就像下一秒他经过一个房间,有心灵感应似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就透过半掩的门望见了余昧——还有许观珏。
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许观珏低头说了什么,又揉了揉余昧的头发,动作亲昵得刺眼。
余昧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然而他还是敏锐捕捉到余昧的声音,说随你啊,我都可以。
是他没听过的语气,无奈的,又有些软,拖出一点儿不带防备的语气音。
一个字一个字砸在他心口,就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他张了张嘴,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等到向蝶疑惑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才垂下眼,轻声问道,“那许观珏呢,他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他们认识那么久了——怎么,你吃醋啊?”
少年人心思被戳穿,本就复杂的心情又混乱几分。他下意识摇头,按电梯的手停在“1”上,过了几秒才吐出一句:“可能吧。”
向蝶没听清,他也不想再说,电梯里还有其他人,恰好成了挡箭牌。
他当然知道余昧也是人,不是镜头下永远完美无瑕的工艺品,会有七情六欲,总会对谁露出真实的,甚至是柔软的一面。
甚至他已经称得上幸运,站在离余昧很近的地方,能分到一份属于他的、特别又不那么特别的温柔。
但余昧对他总是有所保留的,哪怕资助了他十年,留给他的也依旧是那种游刃有余的温和,将所有私人情绪封死在那层成年人的玻璃壳下,从来不会流露半分。
他闭上眼,回想起余昧对许观珏说话时话尾淡淡的柔软腔调,突然有些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人卸下玻璃壳,没有层层折射的华丽灯光作掩护,内里会是什么样子。
不敢想,却又难以自抑地,一遍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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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昧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种开一天会的日程,上午和巡演组讨论舞台的设计方案,下午和许观珏聊下一首单曲的内核,聊着聊着关阳进来插一脚,又变成讨论下个系列合作曲的大方向。
他像个被拉来凑数的底层制作人,不能一言不发,也不能提出太亮眼的想法,只能跟着附和两句,问什么都说“我觉得不错”。
最后敲定下来,分配给他的任务就是写一首新歌,主题是“迷惘的爱”。
他不擅长写情歌,也不适合唱,知道这首歌是为了衬托许观珏——临出门时许观珏说改天请他吃饭,他没拒绝,甚至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那我要选家贵的。
听起来确实像个打工仔。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他没什么要消化的情绪,就靠在玻璃上看电梯外渐渐缩小的夜景,直到那些黄的白的暖光缩成星点,才漫无目的地想,今天会不会有人来给他开门。
事实证明是有的——不光有人,还有猫。
“你回来了,小蝶姐说你还没吃晚饭,”余煦还是笑着来给他开门,无端让他觉得放松了些,“我炖了三鲜菌汤,暖胃的。”
他看着余煦身上的白色短袖,觉得图案有些陌生:“新衣服?”
“啊,不是,”余煦低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没买衣服,我们去了家居市场,挑了一点儿日常用的东西……嗯,还有菜,这次是中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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