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修景尽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流畅:“所以现在我们都还是单身状态。”
汪曜很明显地愣住了,但等喻修景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又笑了一声,说:“不用叫我汪..先生,我在国外上大学,才结束那边的学习回国。”
喻修景点点头,说:“欢迎回来。”
汪曜看了看徐祁年,又问喻修景:“听说你是我哥高中同学,以前他没有和你说起过我吗?”
喻修景被问得一顿,仔细回忆,确实不觉得曾经听过汪曜这个名字。
但他不能直接这样说,因此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好吧我知道了,看来我妈妈说我哥小时候不喜欢我是真的。”汪曜看戏一样转头盯着徐祁年。
“你……妈妈?”喻修景错愕地问。
“对啊,”汪曜笑着说,“我哥读高中的时候我妈也来了一段时间的,我以为你见过她。”
喻修景想起汪雅柔的名字,忽然就反应过来。
以前徐祁年的确和他提到过,汪雅柔还有一个儿子,是和第二个丈夫生下的,但喻修景并不知道这个小孩的名字。
但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也姓汪。
可是自己之前竟然还误会了徐祁年和汪曜的关系,甚至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解释。
他想起徐祁年说“你真的装得很差”,就觉得气氛很尴尬,脸上慢慢浮起淡红,用筷子掐着碗里的菜,一边抱怨徐祁年骗他看他笑话,一边又怪自己不多想一想就丢这么大的人。
徐祁年坐在旁边不出声,喻修景悄悄看他,还恰好被他眼神抓到。
两个人默契地移开目光。
汪曜好像没有发现喻修景的难受,反而努力和他聊天。
喻修景吃饭是不喜欢说话的,或者说,很多时候他都不喜欢说话,但还是很礼貌地回答他。
好在汪曜很擅长交际,说话也很有意思,甚至逗得喻修景笑了一下。
但很快,徐祁年敲了下汪曜的桌面,站起来,沉声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汪曜哦了一声,就乖乖跟着徐祁年出去了。
他们一直走到洗手间,汪曜问:“怎么了哥你要上厕所啊?不是吧你要上厕所你还要我陪你啊?唉哥你干什么呢我还想跟喻老师多聊一会儿。”
徐祁年脸色一直很阴,在一个洗手台打开水,说:“你别撩他。”
汪曜笑了,抱着手:“为什么啊?刚才喻老师说了他单身啊。”
“他那句话是要强调我是单身,不是他是单身。”徐祁年关了水,抽了张纸出来擦手,抬眼从镜子里和汪曜对视:“把你在国外那种吊儿郎当的风气给我收起来。”
汪曜切了一声,小声说:“你讲的好像你没留过学一样。”
“为什么不让我撩啊?”汪曜故意问。
徐祁年扔了纸,“我之前没告诉他你是我弟弟。”
汪曜抬了抬眉毛。
“我看出来了啊,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承认……你是要吃回头草了,”汪曜笑得不行,“你怎么这么别扭啊哥?有你这么追的吗?我要是没解释他真的生气怎么办?”
徐祁年不太想和汪曜说话,只扔下一句:“不是回头草。”
等他们回到包间,汪曜果然不怎么和喻修景说话了,喻修景也变得沉默许多。
这顿饭刚刚开始的时候气氛还不错,但到了后面,连汪曜都想早点吃完走。
他说自己在楼上开了一间房,回去的时候先下了电梯。
喻修景站在门边,按了一下打开的按钮,但徐祁年还是没动,他才关上电梯门。
“不出去吗?”喻修景说话的时候,察觉胸腔中酸涩异常,但他还是努力笑了笑,尽管笑容被藏在口罩里。
“弟弟才回国,你们应该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徐祁年摇摇头,说:“先让他休息吧。”
喻修景这时才发现自己考虑不周,不再说什么。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看见绵绵站在喻修景房间门口。
“怎么了?”喻修景走过去问。
绵绵把手上拎的东西给他看,说:“景哥你晚上没吃东西。”
“刚刚我们下去吃了,”喻修景说,“你先拿进来放冰箱吧,如果明天有机会就吃。”
绵绵看了一眼徐祁年,点点头。
喻修景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杀青,后面的几场戏里,徐祁年很少来片场。
绵绵都觉得有些奇怪,有次在车上问喻修景:“景哥,徐老师最近工作很忙吗?”
喻修景说不是:“他有家人过来了,这几天应该和他一起玩。”
绵绵没多问,说好,又提起过几天杀青宴的事情。
“那我去邀请徐老师了?”
喻修景想了想,还是说:“我亲自和他说吧。”
于是那天晚上,喻修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读剧本。
往常他都会回房间,只有这天,他想等一等徐祁年,但又不能让自己太明显。
白天拍戏让人很困,喻修景抱着一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挡一些空调的风。
他没有开很亮的灯,头靠的位置旁边有一盏就很足够。
读着读着,喻修景睡着了。
徐祁年推门进来的声音他没有听到。
晚上的确是汪曜把徐祁年叫走了。因为汪曜有几个同学也在这边,所以他们约了一次聚会。
吃完晚餐已经醉了一半,汪曜没有车,那边也不好打,只好求助徐祁年。
徐祁年的车一直停在酒店,之前也是开车去的重庆山区,只是因为不想被人拍到暴露隐私,所以和喻修景一起在剧组的时间里,他都是和喻修景共同出行,自己的车交给工作人员开走。
实际上徐祁年根本不想搭理汪曜,打车难那就多打一会儿,他也不想一群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人把车弄脏。
但汪曜说如果他不过来帮自己,他马上就打电话给喻修景说徐祁年故意骗你还想追你。
于是徐祁年不情不愿地出门了,他学着喻修景的样子给自己戴好口罩帽子才进了电梯。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那些人喝得很醉,而且住的地方相隔很远。
汪曜坐在副驾驶,发现自己也有一点对不起哥哥,于是诚心道歉几次,但徐祁年不怎么理他。
等送完所有人,徐祁年直接把汪曜丢在路边,说:“你这样会让妈妈伤心。”
汪曜怔了一下就不说话了。
接着徐祁年启程回酒店,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汪曜是徐祁年的生母汪雅柔同徐祁年的后爸生下来的孩子。
在汪雅柔和徐帆离婚之后,她和她的一个高中同学在一起,并且生下了汪曜。
徐祁年比汪曜大七岁,他们从前不经常见面,但汪曜个性开朗,很喜欢徐祁年这个哥哥,所以小时候也还算熟络。
等红绿灯的时候,徐祁年又在想喻修景。
不知道他今天拍戏累不累,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还是又在节食。
徐祁年也知道喻修景马上就要拍完这部戏了,按道理说,他们的合约趋近结尾,以后如果徐祁年要来找喻修景,需要精心编织理由。
他发现自己特别矛盾,分明还特别爱他,却总是想到当年他们离婚的场景,想到喻修景和他说我们分开吧,于是爱就怎么都说不出口,好像会显得自己格外廉价。
回到酒店房间,徐祁年看到喻修景躺在沙发上。
他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深,剧本打开着盖在身上,一只手抓着毛毯的边。
徐祁年脚步很轻地走到他身边,重逢之后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喻修景。
他真的瘦了很多,尽管徐祁年知道演员上镜需要很瘦,但他还是觉得这样太夸张了。
没有化妆的时候,喻修景其实会有些淡淡的黑眼圈,因为他很难休息得好。
分明过了也不算太多年,徐祁年却觉得喻修景看起来比以前更成熟,就连面相也和从前那个会抱着自己撒娇的人差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爱他,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机会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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