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祁年握着茶杯的手指动了动,“不用了,我可以出去做兼职,钱是够的。”
“你现在还在读书,首要任务是学习。”汪雅柔坚持道。
她挺着脊背,说:“现在我和你赵叔叔的想法是,让汪曜留在北京念书,所以我们以后也能经常见到你了。你赵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们说。”
徐祁年不再争执,气氛便沉默片刻。
为了缓和一些,汪雅柔问起:“以前高中的时候住你楼上的那个孩子呢?是你的好朋友吧?也来北京了吗?”
徐祁年脸色好了些,他看着汪雅柔,没有犹豫地说:“他学校离我学校不远,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汪雅柔微愣,“你们是,谈恋爱对吗?”
她本来只是并不过心地随口询问,没料到徐祁年竟然会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汪雅柔开始认真回忆喻修景,她记得这是个长相很好、性格温柔的孩子。
“对。”徐祁年点了下头。
汪雅柔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只说:“你愿意告诉我,我很开心。”
徐祁年低着眼看着桌面,“我觉得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希望您能接受。”
“你谈恋爱的事儿,妈妈不会干预的。”汪雅柔手搭在桌上,本来想去握一握徐祁年的,最后也只是蜷了蜷。
聊完喻修景,徐祁年的神色比之前自然了一些。
赵博铭将车开到Q大,他们都下了车,在徐祁年的学校里散步。
快到喻修景结束拍戏的时间,徐祁年频繁地低头看手机。汪雅柔以为是他有急事,便说先走了。
汪曜还拿着他的玩具,最后才问徐祁年:“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徐祁年想说不可以,因为他想把这个称呼留给喻修景,但是汪雅柔站在旁边,他只好说:“可以叫我哥。”
送走他们以后,徐祁年回了宿舍。他给喻修景发的消息都没得到回复,应该是还在拍戏。
洗完澡手机还是没动静,徐祁年做了一会儿作业,等出去玩儿的室友都回来了,才发现已经过十二点了。
他坐不住,给喻修景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徐祁年身上只穿着一件卫衣,握着手机跑到安静一点的阳台上去。
夜里更冷了,刮过徐祁年脸的风像刀子一样,他心脏慌张地跳着。
实在打不通,徐祁年只好开始找今天喻修景去的剧组。他记得他提过那个项目的名字,上网能搜索到,但大多数都是简单的介绍,更没有出现联系人的信息。
徐祁年一边和自己说喻修景可能只是手机没电了,或者拍摄时间拖延得太晚,一边冷静地快速翻看各种关于这个剧组的报道,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招演员的方式。
没有消息像黑暗一样包裹住徐祁年,他反身拉开玻璃门,进宿舍开始找衣服穿。
室友都上了床,有一个人趴在栏杆上问他:“干什么去啊年哥?”
“我……”徐祁年刚说了一个字,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听到电话那头夹杂着电流噪音的一声喂,大脑嗡的一下,所有的零件好像突然触碰到开关,恢复了正常的运行。
“哥,我是喻修景,你睡了吗?”喻修景在那边小心翼翼地开口,“晚上我们拍戏耽误了太长时间,我手机没电了,才回来。”
“现在在哪里?”徐祁年把书包拎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
今天对于喻修景来说是很倒霉的一天。
晚上去拍戏,他戴着很沉的发套,穿很重的铠甲,和无数与他打扮相同的人一起,在漏风的大棚里等了两个多小时。
主演因为在附近有工作耽误了,因此姗姗来迟。
跑动的戏份很快就让喻修景出了汗,但汗水被头套和厚衣服捂着,身上热了又凉。
快到十一点,这场戏才总算结束。喻修景先去卸了妆换掉衣服,跑到工作人员那边去结账。
拿了钱,他想到要给徐祁年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喻修景背着书包朝地铁站那边走,但一整条街都很黑。身后一道光打过来,他回头看到了之前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中年男人,正骑着一辆电瓶车。
“你怎么回去啊?”那个叔叔问他。
喻修景抬了下手,说:“我坐地铁。”
他笑了一声:“现在哪儿有地铁啊,早关了。”
喻修景懵了一下,“关了吗?”
“对啊,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那叔叔见他表情茫然,就又问:“你是这边的学生吗?”
喻修景本能地顿了顿,大叔头上戴着一顶绒线帽,脖子拿围巾裹着,还顺带捂住了一半嘴,眼睛一条缝一样,看上去并不像是坏人。
“是。”喻修景点点头。
“那你可能得站街边等会儿了,这个点还有一趟班车过去,”大叔朝街对面一指,“十一点多一点,应该快来了。”
喻修景连连道谢,左右看了眼马路便冲过去。
等他跑到了,再看过去,大叔和他的电瓶车已经沿着马路逐渐消失了。
班车果然来得很快,那是一辆破旧的大巴车,喻修景招招手它便停下来。
车里坐着许多昏昏欲睡的人们,车窗关得很紧,空气中漂浮着让人一窒的暖气和方便面的味道,喻修景站上去以后愣了下,听见售票员问他:“到哪里啊?”
“G大。”喻修景说。
大巴车启动,很厉害地晃荡了一下,他手往旁边的座位一撑,稳住身体。
“在那边不能下,”售票员快速地撕了一张票给喻修景,“你在附近下。”
喻修景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完,售票员就坐下闭上了眼。
他扶着座椅往后走,车里的灯关掉了,喻修景借着外面路灯的光看见一个空的位置坐下。
身边是一个老太太,察觉有动静,慢慢睁开眼。
坐下以后喻修景的心跳才逐渐平静,他茫然地挺着脊背侧着身,眼睛望着车窗外。
黑夜里看不清太多东西,差不多的景色快速地划过去,喻修景胸膛起伏,手里攥着刚刚在剧组结的钱,还有售票员找的一把零钞,后知后觉有些害怕。
北京的夜色很浓,把这座城市陌生的偏僻的一切都包裹起来,让喻修景觉得心里没底似的空荡。
他把钱放好,又摸出自己的手机捏着,左右看了看几乎都是在睡觉的人,只有老太太醒着。
喻修景咽了咽喉结,靠过去微微低了身体,问:“奶奶好,请问我能借一下您的手机打个电话吗?”
老太太起初并没有看他,喻修景一说话,她才皱着眉头往这边偏。
“你说什么?”老太太瞪着眼睛。
“我说,您能借我一下您的手机,我打个电话。”喻修景很慢地重复了一次。
过了几秒,老太太好像终于听懂了,身体往座椅里一缩,从厚重的衣服口袋里摸出她的老年手机,满是褶皱的手在半空中抖了抖。
“谢谢。”喻修景用两只手接过来,这才给徐祁年打电话。
徐祁年在街边的灯牌下等喻修景。
那辆大巴车颤颤巍巍停下来,门一开,喻修景跳下来跑到徐祁年怀里。
“吓死我了,”徐祁年重重地出了口气,手下意识地去摸喻修景后颈,“真吓死我了……”
喻修景抬起手圈住他腰,在徐祁年后背拍了拍。
他们去了一家附近的酒店,开好房以后徐祁年把喻修景推进浴室让他去洗澡,自己坐在房间里抽了一根烟。
贴身的衣服拿去让前台洗了,喻修景又没有睡衣,本来想把白天的衣服套上,徐祁年直接把他从浴室里抱出来塞进被子里,自己也脱掉衣服躺上来。
徐祁年摁着喻修景的小腹,让他每一寸皮肤都温热地贴着自己。
“说说……”徐祁年侧头在喻修景颈侧咬了一口。
“就是我们拍戏太晚了,然后我手机没电,回来的时候没地铁了,我就坐了班车,找车上一个老奶奶借了电话打给你的。”喻修景不安地摆弄着徐祁年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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