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邱念山问。
突然被这么问,喻修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隔了一会儿他才说:“可能我还是想先考上一个好大学吧。”
“你不想去专门学表演吗?”邱念山觉得有点奇怪,“你现在至少都参与过两个剧组了。”
喻修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艺考价格很高,我们家比较普通,负担不起的,而且说实话这条路,我觉得太不稳定,也不那么容易。”
邱念山愣了一下,喻修景好像说了一个他不那么了解的事情。
“嗯……”邱念山抱着手,“你说得很对,其实我觉得,你很适合演戏,但是不适合这个圈子,这个圈子更喜欢野心大一点的人。”
喻修景有些失语,他想到一些事情,恍惚地点点头。
邱念山也只把话说到这里,之后就继续看手机了。
他们吃饭的餐厅离横店并不远,车子一直开到地下停车场,马上就有几个保安跟过来,喻修景知道这些保安主要是负责邱念山的安保,一时也不懂自己是应该跟着邱念山还是离他稍微远一点,就落后了几步。
邱念山的助理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都脚步很快,喻修景只好跟上,刚进餐厅,邱念山就回了下头,对喻修景说:“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啊。”
喻修景才小跑着追上去。
晚餐的时候他也坐在邱念山旁边,导演和蔡云鸿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喻修景明显紧张了很多,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握着杯子一直喝水。
好在蔡云鸿没有坐在他身边,他旁边是剧组里的另一位演员,隔着他才是蔡云鸿。
这顿饭喻修景没有喝很多酒,但多多少少也必须要喝一点。很多人都起身去给导演敬酒,对于这种场合,喻修景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自己也应该站起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也实在尴尬,只觉得自己现在像被火燎着,坐立难安。
因为太多人来敬酒,导演聊着聊着就站起来,端着杯子在房间里到处走,导演和邱念山关系好,转着转着他就走到邱念山身边来和他喝,喻修景这时才鼓起勇气,拿起酒杯,对导演说:“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导演愣了一下,笑着和邱念山碰了碰杯子,“你还在读书吧,不用喝酒。”
喻修景还是喝了一口,说没事的。
“小景还不错的,”导演说,“就是平常在片场话太少了,要多去和大家沟通。”
导演委婉地提示他:“刚刚开始可能谁也都不熟悉的,在圈子里工作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你们聊聊天也就交上朋友了。”
喻修景反应过来,点点头。
“平常有什么想法我们也可以多交流,其实你挺多想法很不错的,尤其是这种现实向的剧,我觉得因为你的人生经历,可能比我更懂这个角色,”导演感叹道,“导演不是掌握每一个细节的人,真的到了镜头前,演员才是那个人。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旁边很快有人叫走了导演,喻修景才放下酒杯。
他酒量并不好,喝完就有点昏,很清楚自己需要一点时间,等这阵上头的滋味过去之后才能清醒。
于是喻修景吃了很多水果,还喝了几杯热茶,起身说去上个厕所。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喻修景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冰冷的流水让他清醒了很多,喻修景脸颊很红,身上没什么力气,脑子处于疼和软之间。
他准备要回包房的时候,忽然有脚步声响起,来的人是蔡云鸿。
今天桌上给蔡云鸿敬酒的人很多,喻修景很清楚他已经喝醉了,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想尽快离开。
然而蔡云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气很大地将喻修景拖进厕所,同时一脚踹上了门。
喻修景挣扎得很厉害,他手一甩,在蔡云鸿脸上挥出响亮的一个巴掌,蔡云鸿一愣,两只手卡住喻修景的脖子把他压在墙上。
喻修景仰着头,后脑勺磕在冰凉的砖墙上,脖子涨红,“放开我……”
蔡云鸿意识不清醒,两只眼睛瞪得很大,鼻翼间喷吐着酒精和香烟混合的难闻气味,发出嗡嗡的刺耳声音。就在他用掌心摩擦喻修景脖子的时候,手上的力道自然松了一些,喻修景抬脚朝蔡云鸿的肚子狠狠一踹,脖子瞬间被松开。
他偏头不住咳嗽着,同时推开门跑出去。身后蔡云鸿没再跟上来,估计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很快有服务生在走廊发现了喻修景,他眼眶中还蓄着生理性的眼泪,嗓子干哑得难受,只摆摆手说自己没事。
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喻修景用手掌抹了两下眼睛,才转身回到了房间。
坐下之后邱念山偏头看他一眼,问他:“你去干什么了?”
“就……”喻修景一开口才发现他声音很哑,几乎说不出来,只好喝了口水,才说:“去了下洗手间,我酒量不好。”
邱念山有些怀疑地看他一会儿,也没有再问了。
没过多久蔡云鸿也推门进来,但喻修景一眼都没有看他。
吃完这顿饭就可以走了,直接去机场等到飞机起飞,没有人可以再伤害自己。
喻修景手抖得筷子都握不住,只好一直握着茶杯,手指用力到泛青,紧张地咳嗽着,也不敢抬头。
他味同嚼蜡地待完快一个小时,大家起身准备离开,喻修景还是跟着邱念山,但他也有些醉了。喻修景已经完全清醒,可是心里却很乱,他怕蔡云鸿会叫自己上车,怕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喻修景手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抓着,纠结片刻,他加快脚步,想上去问问能不能坐邱念山的车走,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
喻修景慌乱地回头,却发现是邱念山的助理,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还是坐我们车,邱哥说的。”
到地下车库之后,喻修景趁着转弯,悄悄朝后看了一眼。蔡云鸿并没有跟上来,其他人也都不在。
喻修景靠着座椅,偏头出神地望着窗外。
而邱念山可能是在打什么游戏,手机里发出欢乐的音效。
“你是下午的航班吗?”邱念山忽然问。
“是,”喻修景说,“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会儿回去就走。”
邱念山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喻修景斟酌一会儿,和邱念山说:“邱哥,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你帮了我很多。”
他话还没说完邱念山就轻轻笑了,“你这句话憋多久了?”
喻修景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手撑着座位。
“还感谢我啊?平常骂你骂得不够是不是?”邱念山用显得有点醉的语气说。
喻修景摇摇头。
他们一起进了酒店,喻修景下电梯的时候,邱念山靠在电梯壁上,漫不经心地跟喻修景挥手:“得了吧,有缘再见,没缘拜拜。”
跑回房间以后,喻修景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东西,确认都带上了。他进了浴室,脱掉羽绒服,把自己的毛衣领子扒开,用冷水反反复复地搓脖子,一边搓一边就想哭,又想到自己要走了,狠狠憋回去。
喻修景弄得自己全身是水,慌慌张张地抽了一堆纸擦,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这个地方一秒钟也不想要多待,这次喻修景记住了邱念山的话,出门之前戴了一个口罩。
打到车后,喻修景在后座给徐祁年打电话,但徐祁年隔了一会儿才接。
“喂?”徐祁年那边很安静,他说话声音也懒懒的,“你是今天下午回来吧?现在去机场了吗?”
“嗯,”喻修景抬手捂住自己喉咙,“就是……现在去机场的路上。”
“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徐祁年听出喻修景声音不对。
“没事儿。”喻修景偏了下头,一口气包在嘴巴里鼓了鼓,眼眶跟着热了,又被他咽下去。
隔了一会儿喻修景才说:“可能就是有点感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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