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这里透气啊?”剧组里的一个演员忽然出声,把喻修景吓了一跳。
他已经关好了门,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外面冷。”
晚上有剧组的庆功宴,一群人又喝上酒。喻修景挂念着要回家,推脱说自己真的不能喝,绵绵也帮他说话,他就没有被人为难。
吃完晚餐,导演已经醉了,拎着自己羽绒服,问:“要不然我们出去走走?吹吹风醒醒酒。”
桌上一堆人挥挥手说好,大家戴好口罩帽子,浩浩荡荡地走出餐厅。
大街上人不多车多,还算清醒的人都一人看着一个醉鬼。路过一个卖烤肠的小摊,李锦思一把挣脱抓着他的那个人,手指在空中点着,说:“我要吃烤肠。”
大家都笑了,旁边的副导演拦了拦他指指点点的手,一边摸钱一边说:“好好好,烤肠烤肠。”
“还有谁要啊?”副导演艰难地回过头问,“我一起买了。”
有演员问:“不用剧组经费啊?”
“经费?”副导演笑,“那点儿够干嘛的,没钱了啊剧组没钱了,我请你们吃。”
年轻演员怕晚上会长胖不敢吃,举手的都是工作人员,连绵绵也说想要。
本来喻修景没有参与,最后他还是被硬塞进一根,副导演说:“买多了,就你最瘦,你吃。”
他没戴手套,手上本来挺冷的,拿到热烘烘的烤肠就暖和起来。
李锦思走在最前面,吃着烤肠唱着歌,大家在后面笑,喻修景也忍不住勾着唇角,在导演唱到最高音的时候,他笑出声,低头咬了一口。
可能是太烫了,喻修景觉得眼眶忽然也跟着热起来。
导演在唱《水手》[1]。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或许他也是那个,没有天分,很多梦想,偶尔不幸,但可以一直前进的人。
结束所有《天分》的工作之后,喻修景又去拍摄了一支广告。
路演的确让《天分》的热度有所上升,在网剧快要完结的时候,突然《天分》爆上热搜。
原因是网剧的海报,被一个美术博主指出有侵权情况。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络上开始讨论影视剧中那些不尊重版权的行为,这件事的影响力比剧组想象得更大。
在拍摄完广告之后,喻修景的行程表就空了。休息了几天,他给杨怀打电话,电话里杨怀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去一下公司。
公司给他配了车可以使用,但只有工作的时候喻修景才会叫司机过来,平常一般他都是自己出门。
去公司之前他通知了绵绵,绵绵出来接他,他们一起上楼。
杨怀在办公室里,他们过去的时候林天阳的助理恰好出来。
“有几个剧本你看看,”杨怀把本子给推给他,“你可以先看一下梗概选一下。”
喻修景其实没想到自己过来就能选戏,他在桌前坐下来翻看。几部戏都是网剧,无一例外的高度玛丽苏剧情,给他的所有角色都不是一番,起码是男二开外,人设夸张到尴尬。
大致知道情况以后,喻修景把所有剧本叠在一起。
“现在实在是没办法,公司拿到的资源也不算很好,因为林天阳红了,现在肯定是有所倾斜,而且加上这一次受到《天分》剧组的影响,确实是有点困难,”杨怀自己也知道这一批剧本并不好,“但是作为你的经纪人,我会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现在公司的想法是什么?”喻修景尽量平静地看着杨怀,眼神反而让杨怀心虚。
“公司已经尽力公关了,效果有限,目前公司是想,你的工作先暂停。”杨怀说。
“可是海报侵权这件事,本质上并不是我的问题。”他把剧本推回去。
“对不起,这些剧本……我不是说我不能演什么样的角色,而是我觉得这些出品方本身就很敷衍。”
杨怀没说什么,更没有像喻修景想的那样说他几句,反而接受了他不选剧本这件事。
“这段时间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天分》钱应该已经打在你卡……”
“如果是我自己接到的戏,我能演吗?”喻修景打断他。
杨怀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可以,如果有剧本找你,你完全可以接。”
“是我去找。”
喻修景这句话说得杨怀更愣了,他以为至少喻修景会因为还要自己去找戏演而觉得丢脸,没想到他语气正常,好像这件事其实不值一提。
喻修景搭在桌面的手轻轻握了下拳,他站起来,和杨怀说:“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有事联系我,如果有什么戏要去拍也要先和我说。”杨怀看着喻修景点了下头。
绵绵也跟着起身,追着喻修景出去了。
公司里的人仍然繁忙,不少人认出了喻修景,有的还和他打招呼。
但看上去很受尊重的人,其实是最没用的一个。
“景哥,”绵绵叫他一声,“没什么事儿的,其实圈子里很容易遇到这种事情,一夜爆红和一夜出局,都很常见。”
喻修景急匆匆的脚步停下来,“嗯。”
“而且你还是新人,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绵绵看他一眼,又不敢了,低下头。
“对不起……”
“不用道歉的,”喻修景对她说,“我没有那么脆弱。想喝奶茶吗?走吧,我请你喝。”
拒绝掉那几个剧本之后,喻修景真的陷入长时间的空闲。
刚开始几天他好好睡了觉,醒来就自己做菜,偶尔徐祁年还会回来吃。
后来喻修景开始无所事事,空白到心里发慌,干脆像一个科班生那样,每天早晨起来用法语练习台词。
有时候他闭上眼,会想到很多片段一样的场景,就快速爬起来,跑到浴室的镜子前表演。
镜子是他们搬进来的时候新买的,本来的那面镜子已经生锈泛黄了,也看不太清楚。喻修景用有限的钱把出租屋打扮得更漂亮,让它看上去像一个真正的家,而不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喻修景放了凉水,冻得他手发颤,他还是把水泼在脸上。
房租一个月两千二,冬天还有暖气费,热水费也会比较高,有时间的话喻修景几乎都自己做菜,这上面倒是能省一大笔。
每个月的二十号,徐祁年都会往他给喻修景的那张银行卡上存两千五,短信会准时发到喻修景手机上。他其实想象不到徐祁年每个月是怎么省出两千五的,因为他在学校也需要生活费,给自己导师打工一般也拿不了多少钱,只剩下家教是挣得比较多的大头,但他每个星期也只有周末才有时间去。
一个还在念书,没有工作的研究生,每个月竟然都能剩下两千五百块钱。
对比之下,浓重的愧疚感包裹住喻修景。
他想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资格不去演任何一部戏,因为他缺钱。
脑子太空的时候,人就会胡思乱想。
喻修景干脆打开招聘软件,看了很多兼职,他发现北京有太多人想让儿女学一门二外,凭借他的专业,他很轻松就能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
喻修景给杨怀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杨怀的语气惊讶,最后也没有不让他去,只是说:“我在给你找剧本。”
教的学生家境殷实,住的地方离喻修景的出租屋很远。他每个周末去两次,周中的晚上去一次,完成法语的教学,因为喻修景很耐心,讲的也很细致,学生的家长给他提高了工资,每去一次他都能得到一百二十元的报酬。
这件事喻修景没和徐祁年说,元旦那天晚上,他本来还要去上课,所以徐祁年打电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饭,喻修景用要拍戏的理由拒绝了,徐祁年就说那他也留在学校做实验,晚一点再回去。
已经走到地铁口,学生家长又打电话过来说他们临时要出去吃饭,让喻修景不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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