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服务员上菜。
只见南杜若折断一只蟹腿,内里的鲜嫩白肉显露出来:“来,尝一尝这道蟹腿,绝对是鲜美无比。”
南决明看了半晌,说:“说到这折了的蟹腿,我不禁想起我们第一次打篮球的时候,小姜就崴了脚……”
南杜若和姜归辛听南决明讲这话,一下愣住了。
南决明又指着旁边一碟蟹酱,说:“这蟹酱,像不像我当时给小姜买的药膏?”
南杜若懵了:??????虽然不知道老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南杜若习惯性附和南决明,连连点头:“嗯啊!像!太像了!这是什么蟹酱!不说我还以为是跌打药膏呢!仔细一闻,哎呦还有点壮骨粉的味道啊!”
姜归辛却差点憋不住要笑出声,然而,他十分有信念感地守在他的角色里,一脸困扰地看着南决明,如同一朵清纯的小白莲。
第8章 男神出柜
南决明又转头,对南杜若道:“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难道打算一辈子在基层当一个小业务员,只拿五千块底薪,无所事事,懒散度日?”
南杜若愣住了:老哥今天说话怎么转折如风?一会儿说蟹腿一会儿说药膏,现在还说到我的人生规划了?
南杜若只好嘿嘿一笑,说:“拿五千块工资天天吃香喝辣的,这小日子不是很自在吗?小姜都不知多羡慕我!”
姜归辛赏脸地笑着点头:“当个富贵闲人,也是人生乐事。”
南决明闻言有些意外,心里不免琢磨姜归辛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如果是场面话,也就罢了。如果是真心话,那难道说明了姜归辛追求南杜若,也是因为他追求这样一种富贵无事的生活吗?
这样还真的有点儿颠覆南决明对姜归辛的印象。
南决明沉默半晌,说:“我倒以为小姜这么刻苦,是一个有大志的人。”
姜归辛心里却想:你们这些内定为继承者的“太子”在公司里当然刻苦,因为你们知道自己刻苦是有回报的,努努力就能爬上去,哪怕不那么成功,但自己的辛苦努力也一定会被看到。我们普通人什么都是有限的,当然宁愿摸鱼。
姜归辛不摸鱼,也是因为他在南决明眼皮子底下要搏表现。
如果换一个环境,没这个目标,姜归辛未必有这么努力。
姜归辛却没解释这么多,只是笑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向。每种想法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话也是耍太极,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意思——这种太极说起来,姜归辛还是跟南决明学习的。
南决明讲话就是这样的,听起来都是好话、正确的话,但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废话,剩下那百分之一二十的含糊不清,真假难辨,得让人仔细琢磨。
南决明微微笑了一下,说:“也是,杜若这闲淡自在的生活,我有时也很羡慕。”
南杜若便接着话茬说:“老哥你真是太辛苦了,不过,能者多劳嘛!”
南决明说:“说起来,前些天你妈跟我说想给你张罗亲事,说结婚了,或许你的性子也能定一定。”
南杜若闻言,笑脸又僵住了:今天老哥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聊人生规划一会儿聊终身大事,怎么跟春节饭桌上的大姨大伯一样啊?!
——但南杜若是决不敢把这心里话讲出口的,只能傻笑着咔咔啃蟹腿。
姜归辛拆蟹的手顿了顿,一脸犹豫地看着二人,随后装模作样地微微一叹,表达出对暗恋对象即将相亲的不舍、愤懑以及忧郁之情,然后咔咔啃蟹腿。
南决明把他的表情收在眼里,却是点到即止,并未真的像春节饭桌上的大姨大伯一样穷追猛打,又轻轻把话题转回娱乐的方向。
南杜若这才重新自在起来。
吃过饭后,三人分别。
南杜若驾驶他的Aston Martin潇洒离去,南决明则开他的私家车,顺道捎姜归辛回家。
虽然从公司送姜归辛回家是顺路的,但从篮球馆捎送却不太顺路。
然而,南决明好像已经习惯了私人行程之后开车载姜归辛归家,也不考虑顺路不顺路的问题了。
姜归辛坐在副驾驶座上,凝视窗外,眺望街景,眉目带愁,心里好似在思考什么问题。
南决明只是默默驾车,也不开腔,让沉默在车厢内肆意蔓延。
轮胎与道路摩擦的微弱声响掠过姜归辛的耳畔,姜归辛相信,是时候该说点什么了。
他便一脸犹豫地看了看南决明,摆出欲言又止的含蓄表情。
南决明瞥他一眼,道:“有话便说。”
姜归辛小心地说:“您刚刚在饭桌上,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说什么?”南决明意味不明地反问。
姜归辛叹息一声,说:“您是真的觉得我配不上杜若哥,想让我不要痴心妄想,才一直敲打我,是这样吗?”
南决明听了这话,竟略感不愉:“我为什么会觉得你配不上杜若?”
姜归辛愣了愣,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杜若哥是南家的公子哥,更别提我们都是男人了。而且您刚刚也说了,他的母亲会为他张罗婚事,找的想必也是世家名门的千金吧。”
南决明眉头微皱,说:“首先,我不会因为性别的原因而有偏见。不知道你是否察觉到,我也是一名同性恋者。”
姜归辛深吸一口气:啊,我男神跟我出柜了,嘤。
南决明继续道:“第二,他的门楣也没你想象的高。他母亲要张罗的对象,也不可能找得到名门千金。”
“哦?”姜归辛摆出讶异的样子,“为什么?”
“虽然说是南家公子,但南家是大家族,家家户户都有公子……这么说吧,他不是南氏嫡系的,自己也不成器,没有掌权,只在集团挂个五千块底薪的职务。这样的男人,哪有名门千金肯嫁?”南决明顿了顿,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讲太多、也太明白了。
姜归辛也有所察觉:南决明不是那种会如此长篇大论讲如此直白言语的人,但他却在姜归辛面前这么做了。
南决明心里也察觉到自己的古怪,但只将这个归因对下属的爱护。
他轻叹一口气,难得对姜归辛表现丝许温情:“我不认为你配不上他……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小姜。”
这话一说,南决明都意外。
这不是南决明该说的话。
姜归辛闻言,心里已经放起了烟花。
烟花在他的心里噼里啪啦,响彻云霄,但他表面上却十分宁静。
他低着头,沉默着,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的沉默把南决明也感染了。
南决明亦不说话,只继续默默开车。
不知过去了多久,车子驶到姜归辛的家楼下。
车子停下的瞬间,姜归辛突然抬起头,对南决明说:“南总,谢谢你。”
南决明一怔,扬起那张刻板的笑脸问道:“谢我什么?”
姜归辛一笑:“你的药膏啊。”
南决明微怔,才想起刚刚饭桌上自己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提出了当初给姜归辛的药膏是自己买的。
姜归辛笑着说:“我不知道那个药膏是您买的,一直忘了谢您。”
南决明摆摆手:“小事而已。”
姜归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了车,转头朝南决明挥手,粲然一笑。
南决明甚少见他这样灿烂得毫无保留的笑容,一瞬也失了神。
在南决明的记忆中,姜归辛总是那个沉稳而内敛的秘书,虽然偶尔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总是非常注意上下级的分寸。
南决明很少看到他如此开心地笑,更别说是这样的毫无保留。
这个瞬间让南决明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姜归辛,内心不免泛起涟漪,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虽然失神了一瞬,但南决明很快就回到了现实,如任何一个上司那样温和而平静地点头回应姜归辛,然后稳稳地把座驾开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