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这位钱姓富商提出要买下这幅画时,姜归辛突然心头大震。
姜归辛淡淡报价,说这画要卖两百万。
钱海荣看起来丝毫不惊讶,还说:“这画只要二百万,那可实在是太便宜了!”
姜归辛闻言震惊不已:“您觉得太便宜?”
钱海荣点点头,说:“艺术是无价的,我愿意以五百万买下这幅画,现款现结!”
钱海荣来这画廊只逛一圈,就迅速定下了这幅画,不仅如此,还要自己给自己抬价。只见买货人压价,没见买货人抬价的——只除非,买货人要买的其实不是这个货。
姜归辛心念数转,一下明白过来,只含笑说:“我这儿只是卖画的,做的是诚实小本生意,可不会乱收客人的钱啊。”
钱海荣闻言,也哈哈一笑,说:“看来姜老板也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说着,钱海荣也摆出清白的态度,双手一摊,说道,“你别怕,我也是诚实生意人。我绝对没有不正当的想法。我只是仰慕南总许久,一直想要结识他,却苦无机会。得知您和南总是亲密的朋友,特来拜访。”
姜归辛微微一笑,保持着礼貌,但内心却丝毫不信任:一个人不可能轻松地砸下五百万,只是为了认识另一个人。
这种举手之劳,似乎过于不切实际。
钱海荣花重金求见南决明,必有所求。
但他所求的是什么,看来是不会老实告诉姜归辛的。
姜归辛也不想知道。
钱海荣五百万随随便便扔出来就为听个响,可见也是有财之人,身家本领比姜归辛不知高了几十几百几千倍,现在却小心翼翼讨好微笑,恨不得跟姜归辛叫爸爸。
姜归辛却也清楚,钱海荣想讨好的不是自己,而是从来没出现在这个画廊中却如幽灵萦绕此间的南决明。
真正的狐假虎威,不外如是。
但狐狸够聪明的话,就知道自己可以“假”的“威”界限在哪里。
否则老虎一个不高兴,张口一咬,便可要卿半条性命。
姜归辛把身体往软椅上靠着,如一个上位者一样审视着眼前的钱海荣。
钱海荣讨好地笑着,贪求的眼神好像在透过姜归辛去仰望某个并不在场的存在。
姜归辛轻松一笑,说:“艺术是无价的,您说得很对。”
钱海荣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若是艺术的话,莫说五百万,就是再添一百万都是值得的。”
——这话说的,大约钱海荣以为姜归辛嫌钱少,所以又加价了。
姜归辛说不心动就是假的,但他对南决明的心动都能忍着,更别提这么点儿事了。
姜归辛摆摆手,笑着说:“艺术嘛,重在交流,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纯粹。我开画廊,也就是为了和同好交流,不求别的。”
钱海荣心下一沉,又要说什么,姜归辛却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只道:“说实在,这幅画是我的心头好,要真的这样卖出去了,我也不舍得,还是让它再陪陪我吧。”
钱海荣听得出姜归辛语气里的拒绝之意,仍不死心,又道:“我确实是诚心来买画的……”
姜归辛呵呵一笑,说:“当然,我也看出来您的诚心。只是我今天还有事,先不留您了。您再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让我们画廊的经理跟您对接对接。”
说完,姜归辛转身就走,也不理会钱海荣追上来的步伐。
姜归辛走出画廊,便打电话给把钱海荣介绍来的VIP,话里话外把人排揎了一顿。
也不知那个VIP是否知道钱海荣的用心,是故意铺桥搭路的。但那个VIP也只说自己根本不知道钱海荣的意图,只以为钱海荣是真心来买画的,如此这般,又是赔礼不绝。
贵宾室里,钱海荣对同行助理恶狠狠道:“那个姓姜的兔儿爷,在老子面前充大爷,还装个鸡毛艺术家,真晦气!”
助理也好没意思,只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姓南的喜欢兔儿爷。”
钱海荣闻言也扼腕叹息:“是啊,如果姓南的喜欢,我自己都甘愿献身。”
助理瞟钱海荣容貌身材,心想:你甘愿,南总不甘愿啊。
钱海荣和助理二人却不知道,这个画廊处处安了监控,就是他们在贵宾室里说人兔儿爷,也是尽收姜归辛耳朵的。
姜归辛从监控里听到这样的话,倒也不生气,只觉得正常。
莫说钱海荣,就是画廊相熟的大贵宾,十有八九都是冲着南决明的面子来的,大多都这样看姜归辛的,只觉得姜归辛假艺术,真敛财,借着南总名头捞钱。
姜归辛自己都得承认,他本人确有这个嫌疑。
既然是自己做的事,也不怕别人说的。
待钱海荣离开之后,姜归辛便吩咐员工:“把我们的‘镇店之宝’撤下来吧。”
员工闻言很惊讶,但也不敢多问,只好照办。
这幅镇店之宝是姜归辛亲手挂上去的,此刻撤下来却是假手于人。
镇店之宝挂在画廊最显眼的位置,现在骤然撤下。
那面墙上便只留一片空白,被最好的灯光照射着,仿佛一颗华丽而空缺的心。
员工把画撤下后,问姜归辛道:“姜总,那这个画要放哪里?”
姜归辛说:“包起来,送去南氏总裁办,务必让南总亲自签收。”
员工愣了一下,心里越发觉得古怪,又不敢问,只好点头道:“是的,姜总。”
“还有,”姜归辛缓缓道,“告诉他一句话。”
员工见姜归辛说得认真,连忙拿出小本本记下。
姜归辛看他这个态度,很是满意,连连点头:“这句话很重要,你一个字都不要错的告诉他。”
“是的,姜总。”员工握着签字笔竖起俩耳朵,仿佛要迎接圣旨一样谨慎恭敬,“您请说。”
第22章 他的笑容
南氏总裁办。
“托南总的福,”画廊员工对着小本本,一个一个字地照着念道,“这幅画现在值六百万了。”
这时候,南决明正坐在办公椅上,低头看着汇报。
听到这句话,南决明才堪堪抬起头,笑眼问他:“看来,这画廊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深夜,画廊的大门在一阵沉重的嘎吱声中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和闹市的喧嚣完全隔绝。夜色笼罩着这个安静的空间,只有微弱的灯光透过画廊的高大玻璃窗洒在地板上,投下模糊而柔和的影子。
姜归辛看着原本该挂着镇店之宝的那面墙,眼神平静无波。
稳稳的脚步声从他背后响起,在静寂的画廊中格外清晰。
姜归辛转身,面对那来者,刚刚还平静的脸庞此刻缀满装饰品一样的笑意:“南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南决明站在他的面前,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好像二人不曾有过任何冷却的时刻。
“你这直接让人把镇店之宝抬到我的办公室,还报出一个令人发指的高价,”南决明笑着说,“是不是有强买强卖的嫌疑?”
姜归辛便道:“我也没有问您要钱啊。”
姜归辛表情俏皮,十分迷人。
南决明很喜欢姜归辛笑起来时的眼睛,不仅明亮,并且有趣。
南决明阅人无数,却从未有见过这样一双眼睛。
面对这样一双眼,南决明的笑容也变得更自然:“那姜老板是要白送我一幅六百万的画,那我就笑纳了。”
姜归辛知道南决明是开玩笑,却也配合着佯怒道:“好啊,这么大一个老板还贪我的东西!”
“你倒是不贪。”南决明缓缓说,“六百万送到你面前,你也不心动。”
“谁能不心动?”姜归辛笑道,“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这小人的觉悟也得跟上。”
南决明笑说:“难为你了。”
姜归辛玩笑着领南决明进休息间,顺手把监控也关了。
休息间中央一张精致的圆形玻璃茶几,上面摆放着一束白色郁金香,两张舒适的椅子围绕着茶几摆放,看着优雅而不失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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