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决明眼中笑意更深,拍了拍掌,片刻之间,就见会所的经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刚刚泡茶的那个茶师。
显然,那个茶师虽然受了丁天麻的钱财,但却反手就把丁天麻卖了——这一点倒和姜归辛的行为有点异曲同工。
只是这个茶师的动机和姜归辛不一样。
姜归辛有意陷害丁天麻,但茶师却没有这个意图。
其实是丁天麻先找上茶师,提出要她下药对付南决明。
茶师不敢得罪丁天麻,只好当面答应。
但她不敢得罪丁天麻,难道就敢得罪南决明?
她一个平凡打工人夹在中间,只好两害相较取其轻,对不起丁天麻了。
茶师自己拿不准如何决断,便把丁天麻的计划告诉会所经理。
会所经理一听丁天麻要在这个自家会所串通自家员工设计陷害南决明,吓得鼻孔都要封闭直接窒息差点晕厥原地升天。
会所经理麻溜带着茶师去找南决明谈话。南决明听了他们的话,倒不是十分惊讶的样子。
看着南决明的反应,会所经理心想:看来南总也是有所防备的,好险茶师来告诉了,不然我真的死了都没地方埋。
姜归辛看着茶师和经理,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却反而比刚刚不明白的时候更觉紧张。
他心下纠结:南决明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对我又是什么看法?
他的内心充满了不确定感,他试图从南决明的眼神、表情和话语中找到答案,但这一切却显得扑朔迷离。
毕竟,南决明的微笑比蒙娜丽莎他二舅老娘的微笑还神秘。
姜归辛表面还是稳如老狗,笑对南决明说:“南总可真是算无遗策,英明神武……”
南决明轻轻摆摆手,截断了姜归辛脱口而出的恭维套话,只转头问经理:“丁天麻呢?”
经理忙说:“他和他带来的人都被控制住了,现在就等着您发落呢。”
南决明点了点头,神情平淡从容,似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幕发生。
他转头问姜归辛:“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丁天麻?”
南决明语气和煦,表情温和,好像真的在征询意见。
但姜归辛却知道这他大爷的是一道送命题。
姜归辛心下想到:我可从没教过丁天麻去行贿,更没教过丁天麻胆大包天地给南决明下药玩仙人跳。这一切一切都是丁天麻自己没有道德自己作孽自作自受。就算把所有事情一件件用摄像机录下来正放倒放,我也没有丝毫违法乱纪的行动!
……只不过,有没有触犯南决明的忌讳,就难讲了。
然而,姜归辛实在不可能放过丁天麻——这次放过了他,以后可后患无穷。
再说,虽然丁天麻作出这样的蠢事有几分姜归辛的推波助澜,但就凭丁天麻真的做了这件事,南决明就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姜归辛知道,现在是报复丁天麻的最好时机,断断不能错过。
姜归辛深吸一口气,积极应对道:“他能作出这样的事情,决不能轻易饶恕。”
南决明微微一笑,追问道:“不能轻易饶恕?那么,你认为应该如何惩罚他呢?”
姜归辛也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认为,应该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的行为严重损害了他人的利益和尊严,也触犯了法律和道德底线。因此,他应该面对法律的制裁,承担起他应有的责任。”
听了这话,南决明未置可否。
倒是那个会所经理脸色大变:这是要报警?要闹上法庭?那这事儿岂不是闹大了?他的私人会所专门服务高端人士,实在不想沾染上相关丑闻。
会所经理压低了声音,焦虑不安地说道:“姜秘,您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但这件事情如果真的闹上法庭,恐怕会对我们会所的声誉造成不小的影响。我们一直以来都以高品质的服务著称,不愿因个别事件而蒙受污名。更别提,我们的声誉事小,南总的声誉事大!这件事说出去,对南氏和南总的形象也是会有影响的。”
姜归辛哪里能在乎什么声誉不声誉的,便笑了笑,说:“按您的说法,就悄悄地在后山挖土把丁天麻埋了?这也是一个好办法,既能给南总出气,又能悄无声息地把事情盖过去。”
会所经理闻言脸色更加难堪,他哪里想到平日斯文客气的姜归辛突然丢出这么狠的话,也是吓了一跳。
南决明也是头一次看到姜归辛把那层小白兔的皮给掀了,露出小狐狸的模样,不觉讶异又新奇。
会所经理却是一头冷汗,转头僵硬地笑着看南决明:“南总,这不是开玩笑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敢做啊。”
南决明依旧微笑,手指在绒面沙发上拂过,却不言语,好像在仔细感受丝绒柔腻的触感。
会所经理此刻真是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转头朝姜归辛笑了一下:“姜秘,您也说句话呀。”
姜归辛笑道:“我刚刚说的话还不够吗?要是再说,怕您的心脏受不了。”
会所经理想到刚刚姜归辛就地填埋丁天麻的建议,头皮一阵阵发麻,脚下发虚,急需吞一把速效救心丹才能挺过这一关。
“好了,小姜。”南决明悠悠发话道,“你也别跟经理开玩笑了。”
姜归辛乖巧点头,一瞬好像又成了那温驯无害的小白兔。
会所经理见南决明开腔了,忙满脸堆笑地说:“还请南总明示。”
“姜秘不是给你选项了么?”南决明轻声说,“你选哪个?”
南决明这话轻飘飘的,落在会所经理耳里,却成了一座大山。他脚下不稳,心神乱动,但最后还是一咬牙一笑道:“好的,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报警。”
“那之后检察方需要这边作证的地方,还请您与员工也配合。”南决明温声说,似客气,却傲慢。
会所经理苦笑着说:“当然,当然,配合法院和警方是公民义务。我等义不容辞。”
说完,会所经理就带着茶师离开了。
豪华套房里便又只剩下姜归辛与南决明二人。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空气都凝固成砖块可以一拳砸开的程度。
姜归辛当然能够感受到这种微妙的压迫感,但他故作不知,表现得平静自若,仿佛一切都如常。他对南决明说道:“南总,您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还是准备即刻离开呢?”声音平稳,没有丝毫异样。
南决明朝他微笑,说:“先回公司吧。”
“好的,我马上安排。”姜归辛答道。
二人离开了会所,驾车回到公司。
这次开的公务车,所以坐在驾驶座上的是姜归辛。
他一边驱车,一边像平常那样插科打诨,哄南决明高兴。
南决明亦赏脸地笑几声。
因着南决明的笑脸,车内的氛围相对轻松了许多,仿佛之前的交锋的紧张气氛已经留在了豪华套房,并未被二人带走。
姜归辛一边讲着不着边际的笑话,一边盘算着南决明的想法,又默默计划下一步的行动。
沿途的风景流转,南决明移目窗外,像想到什么,忽而问道:“你的十字绣还在做吗?”
姜归辛听了这话,心下一紧,面上平静如初:“哦?您是说金线十字绣?”
“是的。”南决明微笑,“你不是说要为了杜若那小子学女红?”
姜归辛一笑而过:“南总不是劝我放下?”
“你放下得倒是很快。”南决明温声说,“让我怀疑你根本没拿起过。”
姜归辛心里咚咚几下:你大爷的,全穿帮了。
不久之后,车子停在了南决明的公司总部前。
待车子停下,身为秘书的姜归辛便先下车,再给南决明开车门。
南决明点头一笑,跨出长腿下了车,对姜归辛说:“辛苦了,姜秘。”
姜归辛笑道:“不辛苦。”
“去人事那边办一下手续吧。”南决明笑容依旧温和,“你被解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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