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南决明和麦冬已经来到桌边。
南决明拿出他最有魅力的一笑,刚刚打好的腹稿就到了嘴边,正要说出一串精雕细琢的俏皮话,这时候,海风藤却冷不防开口了:“坐吧。”
南决明难得地哑炮了。
他和麦冬互看了一眼,好像都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笑着回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归辛都暗自好笑:你南决明什么时候“恭敬”过?又什么时候“从命”过?
南决明自然地坐在姜归辛身旁,而麦冬则坐在海风藤旁边的位置上。
南决明翻阅着菜单,笑道:“我听说这里的海鲜料理非常出色,不妨尝尝海鲜拼盘和烤龙虾,再来一份特色意大利面,大家觉得如何?”
麦冬微笑着附和:“我也听说这里的海鲜很美味。而且,我记得小姜老板是最喜欢吃海鲜的。”
南决明笑道:“小姜是喜欢吃海鲜,但是他不吃牛至,待会儿点菜的时候记得提醒服务员。”
说到此处,南决明只是微笑,仿佛再说很寻常的话,甚至没有多看姜归辛一眼。
姜归辛却莫名觉得不舒服,便信嘴道:“那也记得让他们别放迷迭香,我们家风藤不喜欢吃迷迭香。”
海风藤沉默:………………其实我喜欢……唉,算了,不说了。
麦冬脸都僵了一下,小心打量南决明,却见南决明很沉得住气。
南决明目光从海风藤脸上扫过,转头对姜归辛道:“小姜老板对自家画家总是很照顾。”
“也不是每个都这么照顾的,不然哪儿照顾得来?”姜归辛支颐笑道,“只是风藤跟别人不一样,他柔弱不能自理,我少不了多操心操心。”
南决明心里一阵酸意,脸上还是沉稳的笑:“这么大了还不能自理啊?艺术家果然别具一格。”
海风藤:………………你俩斗气,却往我脸上扇巴掌,什么道理?……唉,算了,不说了。
等餐点上了,众人便开吃。
却见盘上龙虾香气四溢,但外壳倒是坚固。
姜归辛看到这道菜,心下一涩,莫名想起从前和南决明用餐时,都是他负责帮忙拆壳。
而现在,南决明当然不会指望让姜归辛伺候。
南决明径自拿起工具,将龙虾背部朝上,用餐刀小心地从头部开始,轻轻一切,然后,又把龙虾躯体的外壳轻轻剥离开,露出里面鲜嫩的龙虾肉。
姜归辛看南决明动作纯熟至此,心里想起自己从前对南决明的服侍,很不舒服:你看,这尊贵的南总其实自己也能剥虾啊。剥得比我还好!
也是,南决明从小也不知吃掉多少龙虾,哪儿像我,跟他混才开始吃得起这些海味。
在姜归辛腹诽的时候,南决明以用叉子取出龙虾肉,小心细腻,决不留下任何壳片碎屑。
南决明将整块龙虾肉精心摆放在盘子上,微笑着说:“小姜,尝尝看吧。”说着,南决明把盘子移到姜归辛面前。
麦冬看到南决明这样伺候姜归辛,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姜归辛也是一愣,然后淡淡一笑,说:“我自己会剥龙虾,怎么好意思劳烦南总?”
南决明笑道:“举手之劳。”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姜归辛笑笑,拿起这盘龙虾肉,信手递到海风藤面前,“风藤柔弱笨拙,不能剥壳,这份肉给他正好。”
麦冬看到姜归辛这个举动,手里叉子都快拿不住了,忙把头低下——老板丢人时刻,员工第一要义就是装没看见。
南决明嘴角的笑容还坚定地挂着,没有说什么,又迅速剥了第二次龙虾肉,再给姜归辛递去。
姜归辛这下确实觉得有些无法拒绝,便笑笑接受,又道:“既然南总这么有雅兴,不如把麦冬的也剥了吧。”
麦冬差点跪倒,一整个汗流如雨:“那……那不必……我自己来……”
“没事儿。”南决明笑了,“这肉质不错,麦冬你也尝尝。”
说着,南决明又给麦冬剥了一份。
麦冬头皮发麻,恨不得双膝跪地双手过头再磕两下高喊“谢主隆恩”地接过。
麦冬吃着龙虾肉,心里跟吃黄连似的苦,一扭头看见海风藤吃得有滋有味,真佩服这小子的心大。
南决明倒不怎么享用美食,目光时刻关注着姜归辛的需求。
每当姜归辛的酒杯空了,南决明总是第一个注意到,并迅速起身,以温和而娴熟的姿态将美酒轻巧地注入姜归辛的杯中。
姜归辛的帕子脏了,他便迅速伸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白色帕子,然后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姿态,递给姜归辛。
麦冬看着南决明这么殷勤,确实十分惊愕。而且,南决明偶尔也顺带着照顾一下麦冬和海风藤,这更让麦冬觉得可怕。
虽然这样,南决明的服务显然是专为姜归辛而设的。他不仅为姜归辛倒酒和递帕子,还在需要的时候为姜归辛重新摆放餐具,确保空调温度合适,甚至关切地询问是否需要调整餐桌的照明……
南决明的目光时刻聚焦在姜归辛身上,他的态度既不过于热情,也不显得冷漠,而是一种温和而亲切的关注。
这种服务,姜归辛是熟悉而陌生的——姜归辛从前便是如此照顾南决明。
而现在,两人的位置竟倒了个转。
姜归辛看起来却是安之若素,南决明则是甘之如饴。
麦冬是瞠目结舌,海风藤是关我屁事。
饭后,南决明又笑道:“既然我们都住一个酒店,不如一起乘车回去。”
姜归辛还来不及说什么,海风藤就已经哈欠连天:“好好好,赶紧的。”
海风藤转头给了姜归辛一个眼神,仿佛在说“反正也拗不过他,别折腾了”。
姜归辛无奈叹气。
一辆高级轿车早已在餐厅外等候多时,当南决明一行人离开餐厅时,司机立刻走到他们身边,客气地迎接他们上车。
车内舒适宽敞,温暖的灯光照亮整个车厢,温度湿度适宜,海风藤一坐上就几乎立即睡着了。
见海风藤睡了,麦冬也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南决明坐在姜归辛身侧,朝他微微一笑。
在这封闭空间里,姜归辛又闻见南决明身上那乱人心智的香水味,嘴角勾了勾,说:“南总这次来此地真的有公务?”
“确实有要事。”南决明回答,“对我而言,是头等大事,没有什么和这件事可以相提并论。”
姜归辛眼睛眯了一下,笑道:“南总坐拥千亿产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间或有些挫折,心里偶尔纠结放不下,也很正常。其实只是一股执念,待时间久了,自然就抚平了。”
南决明闻言,似咀嚼似沉吟:“执念?”
姜归辛不语。
“这个词语,”南决明一笑,“挺浪漫。”
姜归辛脸色算不得好看,只说:“南总对‘浪漫’的定义真是与众不同。”
南决明心下一酸,淡淡笑道:“和你别后,足足一年,我们都没见过面。”
姜归辛听了这话,心下微沉:“是啊,这一年让我以为,或许我们以后岁岁年年都不会再相见了。”
南决明抬眸看着姜归辛,眸色微闪:“是的,我曾经也这么想过。”
在去年情人节,南决明终于以为自己能把深渊里的心魔用姜归辛送来的玫瑰埋葬,却不想,姜归辛早已决定离去。
南决明只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他南决明,断断不做那种追着对方纠缠的可怜虫。
然而,在姜归辛去后,南决明一颗心已再难安。
南决明从前日夜忙碌,为的是逃离家庭烦扰,现在,却是为了逃离思念纠缠。
工作量竟还不够饱和,南决明还得买来跑步机居家健身消磨精力,在办公室里提笔写字磨墨也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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