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的呼吸几乎要凝滞住,他仿佛正行走在刀尖地狱的入口,无数的恶念像是无法超生的恶鬼,一齐占据他的脑部。
他一旦想到一直高高在上、对他若即若离的男人有一天会眼中心中只余下他一个人,日日夜夜等着他回家,永远爱着他,成全他一切的占有欲与爱·欲,助理先生就激动的心脏鼓噪难安。
谢慈甚至无暇顾及宋厌揽住他腰身的手,所以,他自然也感受不到对方对他滔天的占有欲与鬼迷心窍的蛊惑。
宋厌的下颌骨没什么肉,显得有些尖锐,搭在谢慈肩侧的时候戳地他有些发酸。
对方的呼吸打在助理先生的耳畔,宋厌说:“妈妈,和我合作好不好?”
“我不要求妈妈只属于我一个人,阿厌只希望妈妈偶尔能陪一陪我。”
宋厌说话的声音浮动着可怜的、示弱的情绪,一瞬间甚至叫谢慈产生出古怪的错觉,仿佛宋厌当真是他的孩子。对方总是被被他忽视、丢弃,但即使是这样,孩子也依着天□□着他的母亲。
谢慈有些迟疑的垂眼,无数的思绪叫嚣着冲破胸膛,过了许久,这位时刻理智的助理先生才低声道:“你有什么条件?”
“妈妈只需要和我假装结婚,打乱陆沧的阵脚,接下来的一切,就会顺利很多。妈妈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一定知道他所有的弱点,不是吗?”
他们多么大胆,就这样在楼下谈论着如何谋夺主人的财产与人身自由。
宋厌轻轻扣住助理先生的手腕,凉的刺骨,或许还有浮动的惧意——毕竟谢慈自小被当做一个忠心的工具训练,他这样谋夺反叛,被烙印在身体中的训诫便时刻的折磨他的意志。
修长漂亮的指节被一根根分开,严丝密缝的扣住。
宋厌低声道:“别怕,他不会发现的。”
“妈妈,我会帮着你,把他变成你的玩·物。”
谢慈的呼吸声明显变重,好一会儿,这位忠心的助理先生艰涩的动了动喉头,压低声线道:“好。”
宋厌勾起唇,那是一个阴郁的、得偿所愿的笑。
谢慈挣脱开他的手掌,夜已经很深了,他还是打算离开陆家,宋厌却道:“妈妈,你应该留下,满足他想让你伤心欲绝的下流欲·望。”
谢慈垂眸,嘴唇苍白的毫无血色。
宋厌便放轻声音,哄着人一般的道:“妈妈,就当做今晚是利息好不好,你留下来,陪一陪我。”
“你要嫁给我,所以应该开始表现出对我的喜爱了,不是吗?”
第113章 第四只备胎12
宋厌睡觉的时候十分的安分, 他沉默的像是一抹即将融化的影子,只占据床榻的小半部分。
陆家的房间隔音效果很不错,夜里寂静的好似一切生命都消失在这片空间, 宋厌的呼吸声很轻, 他一动也不动,除却鼓起的被褥,谢慈险些以为对方只是一抹没有形态的鬼魂。
谢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入睡的很快, 大约是太过疲惫,来不及因为身边多出一个人而感到不自在。
一夜很快就过去, 与宋厌同处一室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熬。
谢慈再睁开眼的时候很明显的感觉到几分不对。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双温凉的手腕,他是背对着宋厌睡的,宋厌的手揽着他的腰, 下颌抵在他的肩侧, 对方稍硬的发丝扎在他皮肤上, 微微发痒。
这是一个极度亲密的姿势,谢慈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贴着他逐渐变得温热的胸口。
浅淡的气息萦绕着他,像是动物在自己的领地霸占似的烙下印迹。
虽然两人现在算是合作伙伴关系了, 谢慈依旧对宋厌的接触有着较为严重的抵触感。
助理先生抿抿蔷薇色的唇瓣, 眼神烦躁的将对方的手腕掰开, 他并没有留情, 下手有些重, 宋厌的手腕上很快就浮现出几分青白的颜色。
宋厌睡眠本就浅,被这样一弄自然醒了过来, 他的皮肤很白, 便显得眼下一圈青黑愈发明显, 白色的眼珠中浮出几分猩红的血丝, 像蛛网似的。
一切阴郁的冷色在触到谢慈的一瞬都化成了潮湿的水光,宋厌低声道:“妈妈,早安。”
谢慈起身扣好衬衫上的最后一粒扣子,腰间的皮带束的有些紧,显得他的腰身愈发瘦削动人。
助理先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苍白阴翳的青年,他的声音平静又冷淡道:“宋少爷,我再次提醒您,希望您不要再叫我妈妈,这是我们的交易能进行下去的一个硬性要求,如果您继续这样,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会选择毁约。”
“——因为您不知所谓的称呼。”
宋厌的手扣紧被褥,他眼尾的红色痕迹像是受伤后流淌出的血液。
助理先生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可宋厌却偏偏拜倒在对方这样的冷漠之下,他总是喜欢谢慈这样居高临下、对他不屑一顾又嫌恶的模样。
宋厌迷恋这样的谢慈,却又有些惧怕,他担心对方真的会毁约。
毕竟他从来不是谢慈唯一的选择。
宋厌的呼吸有些重,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哑着嗓子道:“好、我答应你,妈妈、阿慈,你别不要我,我会听话。”
谢慈的眼神落到对方松散开的睡衣上,宋厌的身体白的过分,甚至有种即将消失的透明与脆弱感。
对方总是这副病恹恹、随时会死去的阴郁模样。
谢慈收回思绪,他的面容开始变得和缓,又重新成了外人眼中温和精英的‘谢助理’。
助理先生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对宋厌微微点头:“那么我就先离开了,祝您能有一个美好的上午。”
外面的天色有些阴阴的,浓密的阴云包裹着不怀好意的风雨,路上的行人与车辆都好似被灰色蒙蔽,一切华美生机都失去了它们本该拥有的美好。
谢慈拧开门把手,走廊的灯十分刺眼,光线落在他斯文精致的脸庞上,阴影显得斑驳又阴翳。
助理先生将将抬头,便撞入了这座宅子的男主人眼中。
那双眼被华美的金丝眼眶架住,深邃的眉眼让对方看起来并不那么像纯种的亚裔,深黑的眼中像是包裹着一滩淤泥,扭曲的蛇影在他的眼中动摇,看起来甚至有些平静的病态。
谢慈的眼扫过陆沧身侧的沈见江,对方依旧是一副温柔良善的模样,像一幅被描绘细致的传世画作,他总会叫人想起王冠上镶嵌的白宝石、海滩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或是森间弥散的雾气。
与陆家这位如刀刃般的男主人相配无比。
他们越是相爱,便显得谢慈越是愚蠢。
你看,到头来,他无论做什么都像是个自我折磨的炮灰配角,主角身上总是光芒万丈的,谁会在意一个炮灰舔狗的想法?
正如宋厌所说,既然他掏心掏肺都没用,那就该用自己的办法,让对方不得不将视线永远投注在他身上。
捧着他没用,那就该将对方的手脚全部困锁起来,让他受尽屈辱、让他失去一切、让他不得不向他低头、让他再也没法看旁人。
谢慈时常说宋厌是个疯子,可现在看来,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沧的眼神轻飘飘越过他,看向从室内慢慢走到谢慈身后的冷郁青年,随后眼神又慢慢落回谢慈身上。
斯文的男主人似乎斟酌了一下,他面上甚至还带了几分看不出情绪的笑意:“阿慈你这是?”
陆沧的手指弯在一起,指节有些不易察觉的泛白。
谢慈动了动唇,陆沧身边的沈见江却忽的弯眼笑了,语气如他的人一般的温柔:“昨夜谢助理是和宋少爷一起睡的吗?”
“真羡慕宋少爷和谢助理的关系啊,我都没有这样好的朋友。”
沈见江眉眼弯弯,似乎只是无意一说,并没有表达什么意思,但听在别人耳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陆沧以为谢慈会着急解释,对方一向都这样,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一样。
然而事实却是谢慈沉甸甸的垂着眼,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对方第一次在陆沧面前显出这样从容、疏淡的模样。
宋厌站在助理先生的身后,乍一看过去,像是一面灰白的墙,眼下猩红的胎记让他显得格外阴翳病态,宋厌的唇色很淡,甚至透着黯色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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