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他明白,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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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沧是个自负的人,他自信于对谢慈十几年的掌控,很多时候,眼见谢慈对他毫无条件的服从与信服,他的脑海中甚至会隐隐浮出这样一个想法——
再没有比谢慈更忠心于他的人了。
这种想法在陆沧隐隐明晰自己对谢慈别样的感情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人们总是会偏向自己的人。
当然,陆沧并不是那种偏听偏信的人,谢慈深知他的脾性,明面上依旧做的一丝不苟、分毫不出差错。
其实谢慈和宋厌做的并不算隐晦,陆氏和灰色地带交易每一次的变动都是难以掩盖的漏洞。
他们能这样顺理成章、遮天蔽日的隐瞒下来,自然是有外力的帮助。
谢慈和崔氿共事过不少世界,这点默契还是有点,谢慈甚至不用过多的提醒,崔氿就能够十分自发的跟上他的思维路线。
但这次,宋厌险些露馅了。不过无伤大雅,即便陆沧真知道了下手的人是宋厌,也不会真怀疑到宋厌身上,这也算是崔先生不大不小的嫉妒心作祟。
谢慈并不厌恶崔氿这些小动作,事实上,面对对方,他的耐心十分足。
他相信崔氿的理智,也愿意偶尔赴对方的约——来公司里接谢慈去约会的并不全都是宋厌。
于是,在某次被对方小心翼翼亲吻上唇畔的时候,谢慈恍然意识到,这是他并不会厌恶的一个吻。
他们之间的状态像是正在恋爱中,又像是还在绵久的暧昧期,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纱布,现在,他们正闭着眼全力地感受与对方之间朦胧的温度。
宋厌没几天就宴请了整个公司的员工,以谢助理男友的身份。
其实公司众人当时说叫谢慈男友请客也就是开个玩笑,也是想见见能迷到他们谢助理的是哪方神仙。
没想到对方这么实诚,直接请了全公司。
公司众人并不认识宋厌,虽说他们知道他们顶头上司收养了三个孩子,但是大家都没当真,只当是陆总心肠好,像那些富人一样的资助几个孩子上学而已。
再者,宋厌看上去着实不像是寄人篱下的可怜孩子。
他穿着一身修身的订做西服,面容有些苍白,眼圈下有些青黑,眼尾有一抹极为显眼的红色疤痕,像是涂抹了炽烈颜料的蝴蝶骸骨,这让他看上去阴沉又忧郁,尤其是当那纯黑的眼一眨不眨的落在谢慈身上时,恍惚间仿佛能生出无限深情。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眼神中怀疑他的真心。
宋厌握着谢慈的手,他的手有些凉,指尖触着对方的皮肤紧扣入指缝中,宋厌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激动的发抖。
这是第一次,谢慈在其他人面前完完全全承认他的存在。
他是谢慈光明正大的初恋。
或许,他们也是有机会走到最后的。
他确实手段卑劣、无耻的欺骗了谢慈,只要领了结婚证,他绝不会放开谢慈,他们就是死了,化成灰,都要融在一起。
你看,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祝福他们,他当然要不负众人的瞩目,永远和谢慈在一起。
宋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喜欢上谢慈的了,他只知道从第一次看见助理先生的时候,他就不可抑止的产生仰慕的心理。
他无疑是慕强的,助理先生越是对他们冷眼旁观,越是对他漠然淡冷,他就越是喜欢对方。
尤其是当这样冷淡斯文的人对你弯腰伸手,邀请你走进狗笼的时候,宋厌想,他是没法拒绝的。
他能看得出来助理先生是个十足的野心家,对方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譬如对陆沧的爱恋、譬如对他显出的厌恶。
宋厌十分清楚的知道,谢慈从来都不把他看在眼里,更不用提厌恶或是喜爱了。
助理先生似乎从一开始出现就是抱有某种目的的,宋厌不知道他想得到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有十足的野心,并且很会伪装。
宋厌没法猜透,他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野心家谁都不爱。
宋厌不在意谢慈爱不爱他,毕竟只要谢慈谁都不爱,从某种意义上,他就是属于他的。
他心甘情愿的走进对方的陷阱,成为野心家手下最忠诚的狗。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感情看起来好好啊!”
有些同事显然对两人的恋爱史十分感兴趣,桌上酒瓶开了不少,气氛逐渐升高。
谢慈随意抿了口酒,保持着斯文的笑意看着往日阴郁冷沉的宋厌作答。
宋厌看了谢慈一眼,苍白的耳垂上浮现红晕,他的声音很独特,有种靡淡冷沉的感觉:“两个月零六天,我们的感情确实很好,再过一个月就打算结婚了。”
有人道:“这么急?不再多了解了解彼此吗?”
宋厌抿唇,或许是不常笑,他的笑容显得有些别扭古怪,眼球中的黑色像窒息而死的黑天鹅,很多人都不敢与他对视超过三秒。
“我们很了解彼此,住在一起也有三年的时间了。”
一个男同事好奇道:“你们不是才在一起两个月吗?怎么说住在一起三年了?”
宋厌道:“我住在陆家。”
众人默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谢助理似乎一直都是住在陆总家的,陆家除了住着陆总的小情人,还有陆总收养的那些养子。
据说陆总收养的第二个儿子就姓宋。
联想到之前的谣传,说谢助理和陆总是床伴关系,这样一来······
岂不是现实版小妈文学?!
身为儿子的养子一直暗中觊觎着父亲的得力助手兼情人,如今父亲的情人终于死心,他也终于有机会接手这位‘小妈’了。
众人心中直呼刺激,看着宋厌的表情越来越敬佩。
这位是真狠啊,撬墙角撬到供养着他的养父身上了。
这段时间大家也能看的出来,这陆总哪里是对谢助理毫无意思,分明是后悔了,反被谢助理给拒绝了。
陆总这算不算是亲手养出一顶绿帽子?
众人心中思绪各异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谢慈下意识抬眼看起,恰好看到从容自若走进来的斯文败类老男人。
陆沧换了一副银白框的细边眼镜,包厢中的光彩从镜片上反射出来,掩盖了男人潮湿阴暗的眸色。
他上身还穿着一身西装马甲,西服外套放在臂弯中,看起来十分沉稳精贵。
不像是来参加轻松聚会的,反倒像是即将步入上流社会的宴会中。
包厢中登时一片寂静。
毕竟是顶头上司来了,而且眼前这一幕真的很像那种狗血修罗场。
大家真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陆沧微笑对众人颔首道:“大家继续,我也只是来凑个热闹。”
哪里是凑热闹,砸场子的差不多。
宋厌也对着陆沧微微点头道:“父亲,您来了。”
谢慈站在宋厌旁边,也顺从似的对陆沧道:“陆总。”
倒真有种夫唱夫随的感觉。
陆沧眸色微沉,旁边有人让出位置,陆沧便也就近坐到谢慈身边,落座的一瞬间,陆沧很轻易的发现助理先生对他的排斥。
他不悦的垂眼,掩盖住心底的情绪。
“刚刚听到你们说打算下个月就结婚?”男人漫不经心的低声问,倒真有种长辈询问小辈结婚的感觉。
宋厌道:“是的,父亲,您知道,阿慈不好追,他好不容易才答应我,我当然要早点把他绑住。”
开玩笑的语气,可他的表情却十分幽深,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陆沧微笑,并不作答。
谢慈实在受不了被两人夹在中心的诡异气氛,他起身抱歉道:“我先去上个厕所。”
厕所拐个弯就到了,谢慈垂眼,随意捧了点冷水扑在面上。
他的脸泛着微醺似的红,很漂亮,从下颌往下滑动的透明水珠仿若都能勾芡进几抹脂粉似的红,叫人恨不得舔上一舔。
斯文的助理先生随意靠在墙侧,修长冷白的指节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根长烟,随意的含在薄厚适宜的红色唇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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