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确实有些纠结,周遥山这人除却最开始给他一种极度危险不喜的感觉,后来这人倒真是个极合他口味的友人。
这一番表白后,只怕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事实上,谢慈这样的顾虑完全是没必要的,周遥山在第二天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往苏氏、谢慈的公司跑,毫无芥蒂的模样。
周遥山这样,谢慈自然就没必要纠结什么了。
两人依旧同往常一般的相处。
直到这一阵子谢慈忙的两头转,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弄病了。
生病的时候人总会更脆弱一些,再加上谢慈还有些胃病,简直浑身动弹不得。
还是周遥山来他家,这才发现了谢慈的异常,当天下午就带谢慈进了医院。
谢慈是个很少生病的,这次倒是病来如山倒,他在医院呆了快一个多星期才能回家。
周遥山担心他,干脆就住进了谢慈家。
两人也算是开始了和谐的同居生活,实话说,周遥山跟苏秩完全不同,苏秩时时刻刻都想粘着他、勾·引他,但周遥山不一样,这人其实是有些古板的,衣服穿得井井有条,谢慈真的很少看他不穿西装。
仿佛只要谢慈在场,就是什么正式的场合。
周遥山确实是个很好的结婚的对象,只可惜谢慈真的喜欢不起来。
他总觉得自己缺了那根恋爱雷达似的,心里的想法更多的是权力、利益以及未来发展规划。
谢慈想,或许是他从前是个被权势压迫过的走投无路的人,所以才会那么渴望权势。
**
谢慈近来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做梦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高。
那些梦毫无根据,像一个个碎片一般。
有时候会出现苏秩的脸,有时候又会出现一张同苏秩十分相像的脸。
梦里的他喊对方‘薛至’。
还有些破碎黑暗的梦境似乎是他被人强迫着按在怀里,谢慈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看到那双苍白的、冰冷修长的手箍在他的腰间。
一夜的梦光怪陆离,谢慈起来后精神有些不佳。
周遥山见他这几天不舒服,就给他炖了补汤,可谓是贴心至极。
可谢慈靠在玻璃门的一侧看着厨房中的男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碎片般的记忆。
碎片记忆中的他被男人掐着腰,按在厨房的门旁亲吻,应该是被迫的,毕竟他表现得十分害怕与抗拒。
谢慈眉头微皱,眼前本该温馨的一幕也叫他产生一种莫名的厌恶的感觉。
情绪哽在心口,在周遥山将汤匙递给他,让他尝一口的时候达到顶峰,谢慈失控地将对方手中的汤匙打落在地。
第30章 第一只备胎30
“怎么了?”周遥山蹙眉看他。
谢慈往后退了一步, 勉强冷静道:“没事。”
饭菜都端上了桌,谢慈的脸色还是很差,他垂头喝了一口汤。
鱼汤煮的很鲜,泛着浅和温润的光泽, 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谢慈却兴致缺缺, 他黑色的眸微垂, 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显出一种心神不宁的情绪。
他确实该心神不宁, 就在刚刚, 他在那些碎片一般的记忆中第一次看见了周遥山那张寡淡沉郁的脸。
碎片记忆中,对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冰冷冷的物件,好像自己是他意料之中的附属品。
太熟悉了。
谢慈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潮湿而冰冷的瑟缩感,这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应激反应,细思极恐的感觉簇拥在心头。
脑海中空茫的出现一个念头,他的记忆里, 为什么会有周遥山?
谢慈纤细的指握着筷子慢慢摩挲,有些事根本就不能细想。
说起来, 周遥山从一开始面对他就表现出一副初次相识的态度,天衣无缝、毫无差错。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对方心思太深、太会伪装, 还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谢慈黑眸微深, 打量了身侧的男人一眼, 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
他的手指泛着凉意, 手背都显出几分淡青色来。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青年的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 可谢慈却只觉得一切都虚幻极了。
直觉告诉他, 他从失忆醒来开始, 一直到现在,或许都生活在无穷尽的欺骗之中。
*
谢慈开始着手调查自己的身世,事实上早从苏秩被关在苏家别墅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并重新介入调查。
他孤儿的身世确实有许多漏洞之处,但仔细查来,却又好像毫无差池。
真相就像隔在云雾之外,看不见也摸不着。
谢慈只能隐隐确定一件事,南方的B市或许与他从前有所联系。
雨声淅淅沥沥的从车窗外传来,天空中隐隐有闷雷传来,最近总是这样的天气。
潮湿、沉闷,仿佛连空气中都生出一股难闻的铁锈味来。
谢慈坐在车上,心口有种说不上来的烦闷感,终于在路过一家新开的摄影馆的时候,谢慈让司机停下来。
他最近太疲惫了,公司的事务繁忙不停、睡觉又总会被噩梦惊醒,思绪紧紧的绷着叫他喘不过气来。
谢慈打算放空自己的思绪,什么也不想,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这座摄影馆一共分三楼,轻松浪漫的树丛风叫人从精神上放松下来,宛如钢琴键般的楼梯弯曲的坐落在楼道,浅色顶灯的光线交错,似乎一切的浪漫都会在此相遇。
穿着燕尾服的工作人员走到青年身边询问对方需不需要服务,是十分彬彬有礼、训练得当的态度。
谢慈礼貌的拒绝了,青年长相实在过分斯文,以至于他将将走进摄影馆的时候,便有无数的视线若隐若现的投向他。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运动外套的青年在看到谢慈后更是失态到连照相机都没拿稳,对方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微卷翘的发被稍稍顺服地按压下去几分,对方的头低着,还是能看到半边皮肤,透着几分病态的白。
谢慈并没有关注到那个表现怪异的青年,他很是平静的同对方擦肩而过,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姿态。
甚至青年的唇边还露出几分浅笑,此时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满目欣赏地看着那些拍摄出来犹如艺术品的照片。
薛至、也就是那黑衣的青年,几乎是一瞬间便绷不住的向前走,只跟着前方那道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影子。
他分不清自己的心思、像追逐梦境的流浪汉,只凭借着本能。
薛至眼眶红的可怜,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念头瑟缩在心尖,他太怕了,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境。
在梦里,失踪的心上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一家摄像馆,命运让他们相遇。可这一切又太过梦幻泡影、水月镜花,仿佛下一瞬便会将人重新带回冰冰凉凉的地狱与病床。
谢慈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对方的视线怪异、步伐紊乱,跟了他两层楼,谢慈只用余光瞥到一片黑色的衣角。
对方跟着他,却又没什么行动,像是想要靠近又不敢,给人一种亦步亦趋的、宛如被主人用锁链拴着的小狗。谢慈眯着眼想。
谢慈最后停在一副黑色素描质感的照片旁,画面中是一轮素白的月亮,压抑中却又透着一股萌发的新生。
薛至的一直都不是能忍得住的人,可他真的很努力的忍耐、克制自己的唐突了,因为对方实在太像了、不对,那分明就是他的阿慈。
温润强大、温文尔雅、永远对他无限关心宽容的谢慈,他的心上人。
“这位先生,你跟了我一路了,你认识我?”
青年熟悉的声音耐心的响在耳侧,薛至手忙脚乱的向后退了一步,脸却低着,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羞于出现的阴森角落的鼠类。
薛至实在是太慌乱了,他整个人都像是处于飘忽梦境中的感觉,以至于他根本发现不了谢慈不对劲的态度。
谢慈同他多年好友,根本不可能认不出他。
薛至垂着头,他死死捏着拳头,他实在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问青年了。
到底是怎么被绑架的?被绑架后有没有受苦?为什么会出现在S市?为什么不回来?
一切的话语哽咽在喉头,薛至来不及说出口,他抬起头,露出一双红的不像话的眼,抖着嗓子说:“阿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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