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安稳日子没过两天,谢父冷不丁的跟他提起与周氏订婚的事情,言辞之中的意思竟是订婚结婚一并举行。
谢慈皱眉,但他也不可能跟谢父说他被周遥山抓住把柄被胁迫的事,于是只好解释说周遥山和自己已经分手了。
谢父当即冷下了脸道:“周氏没有提出来取消订婚,你们就按照原计划订婚。”
谢慈其实早就对谢父没了任何期盼,但还是忍不住感到绝望,他冷声道:“周遥山不是个好人,到时候我被人丢出门外父亲也不嫌丢人?”
谢父没说话,中年的男人脸上挂满了冷漠,他说:“谢慈,你是谢家的继承人,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谢慈笑了,半晌轻声问了句:“我真的是您的儿子吗?有人会将自己亲生儿子送到别人床上的吗?”
谢父勃然大怒,中年男人拿起桌案边的手杖,狠狠的敲在谢慈的脊背上,一边骂道:“混账东西,这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你母亲十月怀胎,我们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的,你通身上下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谢家给你的?说出这种话,你就是个畜牲。”
谢慈躲也没没躲,就这样直挺挺的站着,任由谢父一棍一棍打下来。
一直到嘴里都尝到腥味了,谢父才停了下来,男人理了理衣服,将手杖丢在谢慈面前,冷声道:“谢慈,我还没死,只要我和你母亲还活着一天,你就该听我们的。你不喜欢周遥山忍一忍就是了,出息的就该把他的公司抢过来,等一切都成你的了,你还担心离不了婚?”
中年男人理了理西装,喘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对薛家那小子有意思,你最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别总想些不该想的人。”
男人说完便甩手离开了。
谢慈一动也不动,好似什么也没听到,可他的腰却来越弯,身体越来越佝偻,整个人像是被绳索圈住了喉咙,越勒越紧,直至窒息。
地上有水珠慢慢凝聚在一起,谢慈在其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真像条丧家之犬。
即便不在周遥山身边了,却依然没出息的被对方狠狠掐在掌心。
周氏与谢氏的合作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在说是因为两家好事将近。
谢慈躺在床上养伤,对于外界的传闻便也没多在意,甚至觉得可笑。
毕竟仔细算来,他和周遥山大概算是不死不休的仇人才对,对方威胁侮辱他,他也差点把对方杀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周遥山都不可能再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出人意料的是,没过两天,周遥山竟亲自前来拜访谢父谢母。
他带了许多礼物,大包小包的送进谢家。
谢慈心下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面上就冷眼看着,看着周遥山惺惺作态的在谢父面前装成一副正人君子,一口一个‘伯父’、‘伯母’。
周遥山没跟谢父谢母聊多久,他来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谢慈。
男人理理棕灰的西装外衣,苍白的唇角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他对谢慈道:“小慈,好久不见,就快订婚了,我们未婚夫妻也该去培养培养感情了。”
一旁的谢父笑道:“小慈,去吧,跟周先生好好相处几天。”
谢慈面无表情的跟着周遥山上了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的马路,手指攥紧,语气十分平静的问道:“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出尔反尔?”
周遥山语气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像纵容的看着孩子闹脾气一般的道:“小慈,我当初说的是结束之前的关系。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开始另一段关系,不是吗?”
第23章 第一只备胎23
谢慈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踏进周家老宅的一天。
他随着周遥山的步伐, 像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走进这座逼仄的监牢。
可这次又是有所不同的。
阴森潮湿的画作不见踪影,灯光的色泽变得温润, 书籍填充了一切的空白与雕木架, 胶卷与森间风景的照片几乎随处可见。
大厅正前方的墙壁上本是一副巨大的欧式领主自绘像, 阴沉逼仄,现在却换作色彩浓郁、文静、雅致的林间城堡的油画像。
可以说, 这座老宅像是从一个怪物的巢穴变作一个充斥着星辰与清风的孤岛。
很显然,这是这栋宅子的主人用心布置后的成果,可那个被讨好的青年却始终是无动于衷的。
谢慈甚至是有些恹恹的别过脸, 细长的指节用力的绷着, 通身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抗拒感。
他说:“周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周遥山也不在意对方的疏远,他坐在温软的沙发上, 先是点燃了一根细长的烟,在看到谢慈微皱的眉时又按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
挺直身体向后仰靠,额前的卷曲的发丝垂下几分。
周遥山的语气十分放松, 好像他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闲聊:“小慈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
他唇畔含着笑意, 若无其事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就要结婚了, 我接你来周家老宅, 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谢慈有一瞬间无法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上完药后依旧刺疼的后背愈发的酸疼起来,他黑色的眼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他问:“周遥山, 你什么意思?”
青年的声音沙哑低沉, 给人一种浸泡在潮湿咸腥的海水中、即将窒息死去的错觉。
周遥山拢起笑意, 面色淡下去, 他抬起指尖扫了扫腕边的烟灰,平静道:“小慈,周氏会和谢氏联姻。”
这句话简直就像根鱼刺一样扎进谢慈的喉口,周遥山在提醒他,或者是讽刺也不一定,是他的那位好父亲亲手把他推进的火坑。
谢慈整张脸白的不可思议,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寂静的看了周遥山一眼,青年的眼灰茫茫的一片,像是野火烧后的余烬。
“周遥山。”他抬眸,斯文的脸出现隐隐的裂缝:“你真叫人恶心。”
“啪嗒”一声。
银色雕花的打火机闪烁着火焰,周遥山将细长的烟头点燃,任由薄雾升起。
男人皱着眉吸了一口烟,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言不发的、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谢慈。
谢慈身体开始下意识的发颤,这是他面对周遥山几乎本能的反应。
他本以为对方至少会生气,或者又拿出什么新的威胁招式,但周遥山没有,他只是古怪的、沉沉的盯着他的脸,连怒气都不显分毫。
谢慈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理智告诉他周遥山至多将他当做一个取乐的玩意儿,可心中那股飘忽不定的、糟糕的预感又让他忐忑。
他整理了思绪,让自己那张脸显得不那么僵硬,试图与对方谈判:“周遥山,你是个商人,利益的最大化才是你的追求。如果你想吞并谢家,我也能帮你,你应该清楚我与我父亲的关系。联姻只是下下策,甚至在未来谢氏还会因此影响周氏的股票。周氏跌幅损失的只会更多,你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青年面容苍白,可话语中的条理却分外清晰,他很少在周遥山面前这样平静自若:“如果你仅仅是需要一个联姻对象,或者一个上.床对象,最优选择并不是我。”
周遥山静静的听着,不动声色,只是手背青筋露出几分,烟头有些歪曲变形。
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他将烟头抵进烟灰缸,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衣袖,语气轻飘飘的:“小慈,你大概是弄错了什么,谢氏算什么。”
他顿了一下,舌尖抵了抵下颚,似笑非笑的看着谢慈:“我是想让你当我老婆。”
谢慈蓦的松开捏紧的指尖,他的表情因为绷不住而显得有些扭曲,甚至带着几分浅显的嘲讽:“周遥山,你该不是喜欢我,所以才想跟我结婚?”
周遥山黑而空的眼直直的盯着谢慈,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呢?”
谢慈扯了扯唇冷笑:“周先生真会说笑。”
青年直起身,他的后背几乎被冷汗浸湿,可他依旧冷静的道:“天色不早,我就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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