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混到刘启时的勋贵就算祖上非常粗鲁,但是能在韩信之死,诸吕之乱后保留爵位的多半不是傻子,见皇帝出面摆平这事后也是顺坡下驴要了点好处便去作证。
至于周亚夫会不会为此迁怒于他们……
呵!谁祖上没跟着高祖入关啊!如果不是申屠嘉年纪大了,外戚和寒门学子威胁到勋贵的基本盘,他们也不会推出周亚夫这个代表人跟皇帝谈判。
况且这事本就是周亚夫没理在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有种周亚夫在长安搞暗杀,否则就别怪他们无情。
与此同时,中尉府里,前脚刚想质问刘瑞为何视他于无物的周亚夫刚想派人质问一二,结果收到太子去见袁盎地消息后也是气得拍了下桌子,起身骂道:“公子瑞竟辱我至此。”
虽说因豆油之事,周亚夫对太子有丝微不足道的感激,但是因昌平长公主跟刘瑞走得很近,加上之前彻查农田,黑户一事也有太子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周亚夫对刘瑞的那丝好感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要说周亚夫想和刘瑞对着干吧!那到也不至于。毕竟刘瑞的地位还是相当稳固的,而周亚夫没有七国之乱的军功加成也没那个底气在储君的事情上说三道四。
若不是太子宫的先斩后奏让周亚夫这个中尉挂不住脸,估计二人能相安无事到刘瑞登基。
“太子今个儿敢不到招呼地对城门的士卒下达命令,明个儿是不是连南军北军都要听命于他。”周亚夫不到门口便被儿子拦了下来,气得一掌打在儿子身上,骂道:“逆子滚开,若我不问个明白,以后就连太子宫里的看门狗都能来我周家撒野。”
“长此以往,这大汉的军人,长安的黔首都得听竖子之言。”
“阿父慎言。”周阳已被暴怒的周亚夫吓傻了,只能抱住阿父的粗腰苦苦哀求道:“太子是受陛下的意思先斩后奏的。”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南北两军都是陛下的军队。”
“您这么火急火燎地去找太子对质不是去争周家的脸面,而是去打陛下的脸啊!”
第126章
周阳的话令周亚夫的表情有所触动,但还是副余怒未消的表情:“如此一来,我若不着陛下或太子问个清楚,以后便没人拿我当回事。”
看起来火急火燎的周亚夫实际脑子非常清楚。借着这件不同寻常的事,周亚夫也顺便开导下一脸茫然的傻儿子,让他明白“闹事”背后的真正意图:“你看到的是皇帝的怒火,而我看到的是话语权与威信的丢失。”
“丢失?”
“你阿父是绛武侯之子,九卿之一的中尉,还曾在先帝的授意下组建对抗匈奴的细柳营。”周亚夫让家仆退下,席地而坐后向儿子招了招手,后者在门框的边边角角处找好位子后,一脸阴沉的周亚夫才缓缓解释:“你可记得阿父刚才说了什么?”
周阳点了点头,用他那还算正常的大脑小声道:“阿父是怕太子今天越级指挥城门口的士卒,来日就能越级指挥南北两军。”
“没错。”周亚夫朝未央宫的方向看了眼,恨恨道:“太子打着事态从急的名义暂时抢了中尉的指挥权,我若是在陛下的威压下一言不发,那些军官会怎么看我?那些彻侯会怎么看我?”
“他们只会觉得绛侯周亚夫是个顶不住事的人,并不值得领导他们。”说到这儿,周亚夫还犹豫了一秒,最后交底道:“皇帝可以不怕彻侯,但得考虑对上一个利益集团所要付出的代价。”
周亚夫知道自己的号召力远远比不上在诸吕之乱后声名远扬的阿父,所以在与皇帝争夺话语权上显得畏手畏脚,底气不足。
可如今太子都正大光明地越界了,他要是还一言不发,那就真成孙子了。
“可是陛下站在太子殿下那边,真的会受您的威胁吗?”周阳想起蹲牢蹲到神经崩溃的大父,真的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哼!你看儒家就知道陛下对上利益共同体会不会考虑让步。”相较于儿子的犹犹豫豫,周亚夫倒是自信得很,甚至到了有些自负的地步:“儒家闹得那么大,那么凶,不还是从战国延续到西汉,然后在关中站稳脚跟吗?”
“那些个手无束缚之力的酸儒都能如此,我这正经的军功世家,彻侯之子,还不能在受了屈辱后讨个说法。”
“阿父这话听的怎么那么别扭。”周洋还以为周亚夫能举个更有冲击力的例子,结果听到阿父拿儒家举例后不免失望道:“太子从鲁地而归后,关中对于儒家的恶评与打压从未停止,这也算是儒家的胜利吗?”
“打压?”周亚夫反问道:“除了太子在鲁地说了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外,儒家还有别的损失吗?“
“……“
“陛下可有在公开场合里批判儒家?“
“可有不许儒家授课?”
“不许儒家的学者成为博士?”
“不让儒家的经典留存于世?”
周亚夫一一掰扯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打压?”
“……”
“除了名声受损外,儒家有实际性的损失吗?”
“有吗?”
周亚夫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嗤笑道:“咱们的皇上跟先帝一样,都只会在公开场合里不轻地重地训上几句,然后暗示其他人做皇帝搞人的马前卒……”
想起曾经不可一世的绛武侯周勃是怎么入狱的,周亚夫在自信之余也想为自家上个保险,于是琢磨着要不要与昌平长公主和解,至少打听下皇帝的态度再考虑要不要对上太子。以及要用多大力去谴责太子,日后又该如何收场。
只是想到自己要向昌平长公主低头,甚至还要拿出祖产用以和解,周亚夫就浑身难受,最后还是拉不下脸道:“你且带一千金去找馆陶长公主打探消息吧!”
“诺。”周阳低头离开前突然问道:“阿父可有多少把握在这件事上找回颜面。”
“七成。”周亚夫瞧着周阳畏畏缩缩的模样,突然理解刘启为何独爱刘瑞,对待其他儿子像个后爹。
尼玛成天忙着朝堂上的事就已经很烦了,结果这群养尊处优,从小接受着最好资源的小鳖犊子别说是给阿父帮忙,甚至还要阿父手把手地从头教起,这……
这还有天理吗?
“阿父,你咋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周阳只是随口一问却遭到阿父的嫌弃眼神,忍不住语带委屈道:“难道儿子说了说错了什么。”
“你没有说错,只是太蠢了。”如果不是《汉律》在那儿,西汉又是仅次于大明的“嫡子狂魔”,周亚夫真想换个儿子继承家业:“我问你,太子是陛下的什么人?”
“儿子啊!”周阳有些莫名其妙道,但是对上周亚夫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又绞尽脑汁地补充了句:“臣子……”
周亚夫的脸色这才好转,冷哼道:“不算太蠢。”
然而在下一秒,他的脸色又严肃起来。既像是在提醒儿子,又像是提醒自己:“先君臣,后父子,这才是皇家的价值排序。即便太子是受陛下之意先斩后奏,即便是太子张狂到可以无视我的意见。但只要他一天是太子,一天就得低头做人,服从于《汉律》指定的规则。”
说罢便疲惫地挥挥手,示意儿子快去办事:“我惧太子篡权……陛下又何不惧太子踩着我的脸面立威。”
“鸣镝所射之目标,谁敢不射,斩之。”周亚夫抹了把脸,目光变得锐利如隼:“总有想赚从龙之功的愿意借此追随太子。”
“呵!冒顿老贼死了不到三十年呢!陛下就忘头曼之死?”
周亚夫在冰凉的地上坐了会儿,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感叹道:“讨厌归讨厌,但是陛下真的有个好儿子。”
看看刘瑞在大男之龄里做了什么,再看看已经成年的周阳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周亚夫便生出一丝羡慕与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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