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搞代持买地可不像后世搞代持股那样好藏,毕竟距离摊丁入亩的出现还有两千来年,政府没有放松对户籍的控制,那就意味着代持人必须是本地户口,只要用心查一查,根本盖不住满袍的虱子。
而在代持人搞定土地的背后是原持有者沦为流民奴婢来给代持人的主子打工。
这流民奴婢可是没有人头税的。
说白了就是从国库里抢钱。
“远的咱也不说,就说关中的彻侯们谁没有让族中的子弟代持田地,谁没有逼良民签下卖身契。”刘瑞拢了拢手,哈出一口热气:“以前是大父继位时的根基不稳,所以念着勋贵们的从龙之功而网开一面。可是随着藩王的势力越来越,削藩的声音也越来越高,您说都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了,要是父皇发现税收越来越少,关中的彻侯们都忙着去掏他的国库,他会怎么想?”
“肯定是灾年杀猪,废爵国除。”
“所以舅老爷趁着晁内史还没想出纳粟受爵的售后之策便赶紧去向父皇请罪吧!为着您第一个跪下的福分,还有太皇太后的面子,父皇肯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过,顶多是让您吐出一半再闭门思过,可比之后废爵国除的好。”
第25章
长寿殿与椒房殿的关系骤降自然瞒不过宫里的人精,不过他们还没等到皇太后与皇后直接对上,后者便按刘瑞的意思以“给家人子和军官牵线搭桥”为借口,请太皇太后把正在思过的馆陶长公主放了出来。
正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馆陶长公主的名声虽差,但是她在拿钱办事,有恩必报上还是很有口碑的。即便是得罪今上,坐罪下狱的邓通,在落魄之际也只有承过其恩的馆陶长公主伸出援手,顶着压力送其衣物。
所以在薄皇后搞定太皇太后,又给自己送了盒价值不菲的首饰后,忙完正事的馆陶长公主也带着女儿进宫摆平自己的老母亲。
“您这是怎么了?跟女儿那刚上学的侄子斗气,真是让女儿在闭门思过时都哭笑不得。”窦太后生有两子一女,刘武自六岁起便被封去代国,非关中下诏不得离地,而刘启又是个大忙人,所以在众子女里也只有馆陶长公主能时常陪伴老母亲,这让窦太后下意识地偏疼这个女儿,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听了女儿的话,正在陪阿娇玩耍的窦太后冷哼一声,不悦道:“没大没小的,竟敢编排你阿母。”
话是这么说,可窦太后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怒意,更像是普通老人对晚辈的噌斥。
馆陶长公主听这话便知老母亲对梁王承嗣的事情也是犹豫不决,于是放下心里的大石头,直截了当道:“您也别嫌女儿无礼,任谁听了您想要二弟为嗣的话,都会比表现得比女儿还要吃惊。”
明明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但是跟母亲说话时还得带着娇憨的鼻音:“普通人家要是让叔叔占了侄子的爵位都得上官府闹上一遭,最后落得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馆陶长公主仔细观察着母亲的脸色,拍拍对方的手背,十分担忧道:“可咱们是普通人家吗?说句让您不痛快的话,普通人家尚且有官府主持公道,而咱们家有谁来主持公道?这吕氏的前车之鉴,老轵侯昭公的下场可就在那儿摆着呢!您又何必去趟这滩浑水,闹得老来不痛快。”
“哼!孤也是汉家的太后,先帝的正妻,难道还不能主持公道?”话是这么说,可窦太后的语气却是软了不少,更像是为了赌气而不松口:“若不是长信宫里的太皇太后,孤何必……”
馆陶长公主听了这话也是眼睛一亮,很快找到母亲的死穴:“您也知道太皇太后不好惹,要是真的闹上宣室,您能说过太皇太后?更别提宗室功勋们谁会让弟弟顶替儿子?这不是挖他们的命根子吗?”
说罢,馆陶长公主又惨兮兮道:“那时不仅是您,就连窦家,女儿,还有宣室殿里的大弟,都得被宗室彻侯们指着鼻子骂痛骂。搞不好连已故的父皇都会被牵涉其中,毁了之前攒下的名声。”
“您忍心让女儿,大弟,还有已故的父皇……去遭这个罪吗?”
“别说了!”沉默的窦太后突然喝道,惹得在她膝上玩耍的阿娇大哭不止。
馆陶长公主见状,赶紧抱过惨兮兮的阿娇,退下时抿了抿嘴角,终于祭出最大杀器:“女儿知道这话会让阿母很不痛快,可为着阿母着想,还是得大着胆子说上一句。”
“若是阿母偏疼二弟,铁了心的要让二弟承嗣,就得想想如何搞定太皇太后,以及……”
“太皇太后要是在病榻上当着宗室外戚的面,逼您以父皇的名义发誓维护汉家正统,不让二弟继位,您又该如何?”
且不谈那时的窦太后被婆母搞得老脸丢尽,就说薄姬问出这话后,她要是不应,那就是不敬汉律,不孝婆母,以后还拿什么脸面教训皇帝,发号施令?而她要是应了,那就是给刘启现成的借口拒绝刘武,绝了后者承袭大统的念头。
馆陶长公主出了长寿殿便去长信宫里规规矩矩地认错,然后到宣室殿里与刘启交流下姐弟感情,顺带提到椒房殿的事。
“听说皇后给了你不少好处,逼得你在母后那儿为朕的不孝子费劲口舌。”刘启让人端了盘加蜜的蒸饼,看着阿娇小口小口地吃着,难得露出温柔的表情:“朕的几个臭小子向来只有惹人生气的份儿,而公主又被大王良人教得畏畏缩缩的,根本不像朕的女儿。”
馆陶长公主听着弟弟的抱怨,恍惚想起王娡入宫时,可是让刘启之前的宠妾吃了无数闷亏,甚至对上已经有子的薄细君也不甘示弱。然而在金王孙的事情曝光后,正所谓爱之愈深而恨之欲切。若非有王儿姁顺势顶上,失宠的王娡怕是要守着女儿老死宫中。
可即便如此,刘启也不再光顾王娡的寝宫,更不关心王娡所出的公主。搞得几个可怜的女孩没少被踩低捧高的奴婢们欺辱,而对王娡来说,良人的俸禄压根不够母女三人的开销。
要知道刘启宠过一次便抛之脑后的唐姬都被封了美人,而她给刘启生了三女,却只有良人的位份,还是靠着妹妹的接济艰难度日。
馆陶长公主对失宠的王娡不感兴趣,毕竟在她未出阁时,先帝的宠妃便如走马光花般换个不停。先是慎夫人和尹姬,再是刘揖和昌平公主的生母,真是比台上演的还要热闹。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馆陶长公主仍要做出知心姐姐的模样:“底下的奴婢都是见人下菜的,瞧着大王良人早就失了你的宠爱,自然不会尽心服侍几个侄女。”
说罢,馆陶长公主也心有戚戚道:“阿姐记得咱们在代王宫时,阿母还未失宠,咱们也没少被底下的奴婢们怠慢。”
彼时的代王后不仅生有四位王子,更是吕后的族人,所以对窦漪房母子也是极尽所能地折腾。
想起那段艰苦日子,刘启也是叹了口气,看着馆陶长公主的目光越发温柔:“正是因为那样的日子太难熬了,所以朕和阿姐才不想让下一辈去吃咱们吃过的苦。”
可是为此给王娡升职也不符合刘启的心意,所以在权衡利弊后,刘启向宦官令吩咐道:“告诉皇后和大王良人,自今日起,便由皇后照顾信乡公主,也算是给大王良人减轻负担。”
放个女儿放到薄皇后身边,底下的奴婢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惹大权在握的椒房殿。况且信乡只有五岁,比起已经九岁的阳信公主,七岁的沁水公主,她对生母的记忆不深,还有纠正懦弱性格的可能。
“有你这个慈父在,几个公主的未来根本不愁,哪像阿姐的小女儿,到底没有公主的名号,而且摊上两个不成器的哥哥。”馆陶长公主爱怜地摸了摸阿娇的脑袋,委屈道:“阿姐活着时还好,要是哪日突然去了,我的阿娇又能依靠谁。”
正在吃蜂蜜蒸饼的阿娇闻言,也是放下手里的点心,抱着母亲撒娇道:“阿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若是不然,阿娇,阿娇一定让舅舅砸了泰山府君的祠堂,让他交出阿母。”
上一篇:在星际靠卖酱香饼暴富
下一篇:[女穿男]西汉皇子升职记 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