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争气的勋贵人家也可靠招婿来过渡一下,如张负家对陈平,王珪对秦桧。尤其是在刘瑞搞出科举制后,某些快跌落神坛的勋贵人家直接省了考察成本,使得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劝学名句一语成谶的同时也让食利阶级变得更为庞大。
韩颓当倒是想招女婿提拔自家,可他偏偏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连襄城侯那脉都只有个四十有二的寡居侄女,真可谓是阳不盛阴很衰,不上不下的惹人烦。
西汉开放,二婚有子的都能当后妃,无子的太妃都能改嫁,所以在勋贵里搞黄昏恋的也不在少数,如史上就有郦寄欲娶平阳君姐(刘彻他外婆),平阳公主在做祖母的年纪嫁给卫青的故事。
只要有个合适人选,韩颓当自然愿送已做祖母的侄女风光出嫁,可问题是年纪合适的官吏里没有丧偶的,丧偶的官吏里还有要子嗣,所以这招婿的路子走不了,只能从三个孙子身上想想办法。
一番纠结下,韩颓当的目光落到长得最帅的韩嫣身上。
老实说,在踏出这步时,韩颓当是犹豫过的,但是想到自己的白发与已经废了的襄城侯脉,他又不得不捏着鼻子继续前进。
“朕记得弓高侯的孙子里还有个叫韩说的吧!”听完八卦的刘瑞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模样:“弓高侯没想过培养他吗?”毕竟是能出征匈奴,抗击东越的将相之才,即便没到卫霍的T0级别,但是碰到封侯的门槛是没问题的,所以韩颓当真没想过培养这个小孙子吗?
郑谨有些奇怪道:“陛下,那位韩说小公子今年五岁,还没开蒙呢!”
刘瑞:“……”
等等,他比历史上的汉武帝大了七岁,而卫青比汉武帝小三到四岁。
韩嫣与汉武帝年纪相仿,而韩说是在韩嫣死后担任郎卫,并且还随卫青出生匈奴,所以韩说与卫青同龄或比卫青小了几岁。
加上韩说本人与长子死于巫蛊之祸,幼子卒于公元前56年。
所以……
刘瑞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挂上一副“我怎么这么蠢”的痛苦面具。
破案了破案了。
难怪韩颓当不培养韩说,他能不能活到韩说成年都还另说。
只是……
“韩嫣今年多大?有十六吗?“
“回陛下,韩公子今年十五,比信乡长公主小了四岁。“
刘瑞:“……”所以真是喜欢青瓜蛋子。
“阿嚏!”远在上林苑的信乡长公主打了个喷嚏,惹来韩嫣的侧目:“风寒?”
“没有,只是鼻子痒了下。”信乡长公主挥挥手,免得那些小飞絮进入鼻腔:“所以匈奴真会把死掉的牲口投入敌人的水源,借此灭掉敌对部落?”
“以前是有这种操作,但害人终害己,你总不能占据别人的部落后每日骑行三四时辰去打水吧!”韩嫣编着揉过的牛皮,将其制成有弹性的绳索:“草原上水源不多,部落间为水源发起的战争比乡下的水井保卫战还要频繁,所以这种绝户计一旦被发现了,影响的是整个部落。”
“匈奴人也是人,也是需要互相通商交易,与人沟通的。”韩嫣把编好的牛皮绳递给信乡长公主,指着不远处的稻草人道:“试试。”
信乡长公主按韩嫣教的把牛皮套索甩了出去,瞧着那条有弹性的绳索很快锢紧草人的脖子,直至将其扯了下来。
第285章
匈奴这个游牧政权以畜牧业为主,因为高原的森林不多而特别缺木头,其弓箭的产量严重依赖于大兴安岭、阴山,以及天山地区的木材。这也是大汉收复河西河套,联合西域出击匈奴后,匈奴人就一蹶不振的原因之一。
没有箭,要你那三十万的控弦之士又有何用
不过人在绝境下还是会挣扎出一条生路。
不然那些游牧政权到处绑架工匠学者干嘛?搞行为艺术啊!
有一说一,韩嫣没有将帅之才,更没有为官作宰的气度。《史记·佞幸列传》里对他的武力描述有且仅有“上即位,欲事伐匈奴,而嫣先习胡兵,以故益尊贵,官至上大夫,赏赐拟於邓通。”
虽然后世有人遗憾于韩嫣还未出击匈奴便被武帝的老妈赐死,可真要细究韩嫣的死因,王娡这个后世公认的黑莲花反而称得上公平公正——乘天子副架而不敬入京朝拜的江都王,后还与宫女私通。别说是王娡,就是好脾气的薄太后来得都得扒掉韩嫣的皮。
而汉武帝是什么人呐!雄主也。
如若韩嫣真有本事,当时已没祖母压制的汉武帝能不让他出征匈奴?韩嫣这个现成的名将之后就算顶着个佞幸的头衔也不会比骑奴出身的卫青难吧!没道理卫青在出击匈奴前都当上太中大夫(大夫之首)了,而韩嫣还在上大夫之位上转悠吧!
况且韩颓当又不是傻子。
在嫡长子一脉与侄子一脉扶不起来后,如果韩嫣真已展现卫霍之能,以韩颓当的脑子会让有出息的孙子在宫里陪着富二代们过家家?
参考现代的大老板们要么是把继承人拴在裤腰上教导,要么是把继承人下放到基层历练。
同理,军功世家的周亚夫年纪轻轻就在军中历练,更远的蒙氏三代,王氏父子也都是走这个路子。
枪不见血,不知其利;文不下场,不懂其妙。
郎卫这种专供于勋贵旁系的举荐路子也就是个镀金的地方。
如果不能混成郎官,那么就和高级的宫卫没啥区别,还是得在三四年后给人腾地。
信乡长公主与韩嫣的交往源于后者的专业对口。当然,这里也有韩嫣的的外貌加成,毕竟想走公主路子的青年才俊没有一万,也有一千。
宫里光是中郎将就有五个,郎官更是高达千人。
所以要没制作陷阱与鞣制皮革的手艺,韩嫣也入不了信乡长公主的眼。
普通的钓妹手法:编个小玩意哄人开心。
高端的钓妹手法:我教你制作套索工具。
不过跟韩嫣相比,信乡长公主想得更远:“边境的守卫军有应对过这种武器吗?他们有破解之法吗?”
匈奴人以畜牧业为主,而且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所以这种套索的活计肯定是驾轻就熟。
说句难听的话,全副武装的骑兵都比老马好套。
信乡长公主用力扯了韩嫣编的牛皮绳,眉头紧皱道:“匈奴人的牲口以羊马居多,如若用羊皮马皮可否有同样的效果?”
韩嫣:“……”
“匈奴人的母牛可生几胎,乳牛多久出栏,可为他们提供多少绳索?”
韩嫣:“……”
“另外,匈奴人是人人都会鞣制皮革还是只有少数懂得这种技艺?套索是使用一次后彻底报废还是……”
问题不少的信乡长公主对上一双茫然的眼睛,一时间竟忘了之后要说些什么。
如果刘瑞在此,一定会说韩嫣的眼里有种清澈的愚蠢。
但信乡长公主不是刘瑞,而且在长兄如父的放权模式下比刘瑞更冲,所以她的嫌弃溢于言表:“你不是弓高侯的孙子吗?怎么连这种小事都不清楚。”
在墨家,这种在擅长的领域里一问三不知的绝对会被师门痛打。
别说是以匈奴国相之身降汉韩颓当,就是曾在云中郡和雁门呆过的郅都……的副将都不至于这般茫然。
一时间,信乡长公主突然明白在老刘家对匈奴的“日思夜想”下,为何会有韩颓当的孙子不受重视的例子在。
你说他聪明吧!他是懂得走捷径,并且还成功了。
但你要说他多聪明吧!连信乡长公主都唬不住的人还想挑战真正的高难度?
“你……”反应过来的信乡长公主眼神复杂道:“且随我去面见陛下。”
无论如何,套索这种没人在意,难以与杀伤性武器扯上关系的玩意是韩嫣告知于信乡长公主的。
信乡长公主明白大汉的野心,更明白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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