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之位,贵就贵在管理天下大事与地方奏章,相当于大公司的总经理。
问,如果分化总经理的权力,避免一些拥有股份的总经理以下克上,鸠占鹊巢?
很简单。
在握紧绝对占股(军权)的同时稀释总经理的权力,不要让他大包大揽,而是与其它部门独立运行后由董事长最后拍板就行。
而刘瑞要做的,就是借陶青的失误与将其贬回家中的空隙削弱相权,实现个人的大权在握。
这是个很危险的举动,同时也考验皇帝的个人能力。
也正因此,刘瑞才需尚书令与太学府为自己保驾护航,同时将立法权下放给御史大夫,作为拦住昏庸之君的最后保险。
只是……
“丞相一走,御史大夫作为唯一的三公便得身负重任。”刘瑞看向一脸错愕的晁错,后者不免浑身一颤,同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期拜道:“食君之禄,定当为君分忧,只是……”
思及手上还未捂热的立法权,晁错的表情那叫一个挣扎。
作为一个法家子弟,能如商君般立法变革是最终梦想,即使为此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
可这最终梦想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底气去实施而非拿了宝剑却在拔剑的那刻大喊“卧槽!”——这他爹是没开刃的钝剑呐!
商鞅变法的必要条件就是秦孝公的鼎力支持与后继之君的接任推行。
反观晁错……
瞄一眼上座的皇帝,晁错不免有些迷茫。
到底是他推行改革啊!还是这位想法很多,行动力和先帝一样强的可怕的新君在推行改革?
晁错很迷茫。
但晁错作为政治家的嗅觉,以及服务于两任君王的经验让他做出弃车保帅的判断。
别想了。
面对这种软刀子劈出切割机效果的君王,小心一点准没错。
“臣力有限,还请陛下指派有志之士协助一二。”晁错的话让在场的不少臣子都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如果不是顾及形象,他们定会掏掏耳朵,确定这话是从晁错的嘴里说出来的。
不是吧!
你晁错是这么谦卑的人吗?
你在先帝,乃至文帝时的能耐呢?
不会真的晁公老矣,不能饭否吧!
别说是不熟晁错的人都怀疑此话的真诚性,就连熟悉晁错的人……包括赵禹张汤都感到困惑。
不应该啊!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居然说放弃就放弃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上座的刘瑞轻轻啧了声。
难怪父皇喜欢用他。
真是个老滑头。
第226章
如果晁错真如众人想的那般拒绝了刘瑞的“好意”,大包大揽地表示这点工作量都不成问题,他完全能一手立法,一手监督 ,真正做到“我定法律,我来断案”。
那可比“你法我笑”要可怕的多。
真要到了那一步,估计不必刘瑞出手,那些将晁错视为“国贼”的人便一拥而上地撕碎晁错,让他明白商鞅的下场还不算太惨。
“如此便由尚书令带诸曹拟定诏书,然后由太学府的博士们审阅补充。”秉持着人好用就往死里用的朴素理念,刘瑞几乎不过脑地将重任甩给地位上升的尚书令与太学府。后者也是感激涕零地上前拜道:“定不负陛下所托。”
今日之后,六尚之一的尚书令便和当年的博士般脱离原属的九卿部门,成为皇帝的直属机构。
“有检阅奏章之权,并且能随时面君。”张汤琢磨着皇帝的布局,不免嫉妒区区六百石的尚书令。
博士也就罢了。
毕竟汉家的博士大都是如公羊派的胡毋生,法家的张恢,以及韩诗派的韩婴般举世闻名的大才。即便是不出名的小派博士,那也是有功于社稷,出去后能开门授课的存在。对此,别说是张汤,就连晁错都不敢质疑他们不能审阅奏章,为此挑错。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虽然老人更容易被规则束缚,但也在某种程度上拦住那些热血上头的皇帝,避免他们酿成大祸。
至于那个尚书令……
“说是副丞相也不为过吧!”凑数的许九一针见血道:“如此一来,怕是人人都想去当这个百石小官。”
不过考虑到尚书令与麾下的诸曹要整理奏章,直面君主,想必没点资历背景也甭想敲开宣室殿的大门。
那可是大汉的权力中心啊!
“尚书令与诸曹既协助朕去处理奏章,便从太学府与统钱局之例,在九卿之外设一尚书台,由尚书令统筹全局,诸曹……”刘瑞的声音微微一顿,想了会儿后突然提到尚书令与诸曹的待遇问题:“九卿与郡县下的官员都属诸曹之例,可既出入宫廷,那便与外面的诸曹有所区别,所以将尚书令下的诸曹改为尚书郎,其品秩也上升百石。”
等等,这就没了?
众人以为尚书令在承此重任后一定会从六百石的小官一跃成为比肩九卿的存在。再不济也升至千石,好歹脱离“小官”范畴,真正步入上流之列吧!
要知道像张汤这般从率更平升为长安市令的都有一千石。
而被冠以“无冕丞相”之称的尚书令却……
文党的表情微微一凝,瞄一眼上座的皇帝便猜出他的背后深意。
小官好。
小官好掌控。
罢免起来也无需去走太多流程。
到手的立法权还没捂热便交出去的晁错也是松了口气,明白这个尚书令的实权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大,所以他这御史大夫拿下获罪的尚书令也不必耗费太大力气。
毕竟一个六百石小官的收监难度与两千石大官收监难度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至于皇帝为何要将尚书郎升上百石,刚刚迈过官与吏的门槛……
纵横家出身的主父偃忍不住心下一颤。
他们这位陛下真是做什么都要留有后备,绝不给人独揽大权的机会。
“若无它事,今日的朝会便结束吧!”刘瑞看了下殿内的漏刻,脸上也有疲惫之色:“朕还有事,就不留卿家们用膳。”
孝文太后虽已下葬,但赴京的藩王总不能风尘仆仆地来,匆匆忙忙地去,不然天下如何看待刘瑞这个新皇帝?估计会说新君仗着大权在握而怠慢兄弟,端得一副人走茶凉的冷酷姿态。
“母后与诸位兄弟都可安好?”回到宣室殿的刘瑞换了衣裳,指腹摸过下颚的细绳印子,声音也因没了冠冕的压迫而变得轻快起来:“他们倒是两手一甩地到处撒欢,独留朕像老黄牛似地忙里忙外。”
虽说孝期禁酒禁荤又禁色,但这些藩王都有权有钱又有闲,加上汉朝传给明代的“养猪”手法(其实就是养废藩王),所以在御史大夫不出面指责的情况下,刘瑞对藩王的撒欢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只是兄弟,作狠了也别怪他用孝道捶出对方GG的结局。
因为刘瑞不喜宫女贴身伺候,所以在宣室殿里走动的女人都是已经上了年纪女史,或是决定自梳的老宫女。
乍眼望去,宣室殿内一片灰色。
不知是女史的灰法还是她们身上的灰色调让宣室殿的氛围变得严肃冷酷。
刘瑞喜欢这种色调。
就像快餐店的亮红能刺激食欲,这种带点灰扑扑的古墓色也可以镇住来往的官员,提高新帝的可信度与成熟度。
替刘瑞监控宫廷的赵子鸢轻声回道:“江都王与赵王鲁王在与太后说话,而河间王则拜了高庙,顺路看了为国祈福的临江王。”
提到临江王时,赵子鸢还偷偷打量刘瑞的脸色。
正在喝茶的君王并未因此产生动摇,只是在放下茶盏后漫不经心道:“知道了。”
赵子鸢也恭敬收回打量的视线,随即接到刘瑞的命令:“你去给大兄送点衣物,顺带让墨者工坊的人给二兄送点上好的麻纸。”
“诺。”赵子鸢不会去问这是敲打还是赏赐,低头退下后与李三对视一眼,后者立刻接替说道:“陛下要召见江都王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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