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闾是不在江州,可他的指示和政令,都通过董经历的手传达了下去,各县县令在财政没有掣肘的情况下,当然不会自掘坟墓的敢跟他阳奉阴违,至于贪腐,崔闾也早有应付,衙署这边有专门的纪检房,各县百姓可以匿名举告,当然也欢迎各县上下互相监督,但有举,必有究,保证在这块上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有钱,他也不是冤大头,谁想趁机把他的钱往自己怀里搂,就要做好连自己带家小的一起受罚,重则砍头,轻则发配东桑岛去挖矿。
是以,这些个县令在任上都非常乖觉,约束属下,管理民生,尤其在账目上更不敢有丝毫马虎,每旬都要往州府户房报一次账,坚决不给人匿名举告的机会。
崔闾上任之初可就给他们提过待遇,俸禄比照着朝廷的发,可地方福利却是大宁其他州府辖下所没有的厚啊!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江州官场,不禁官与民争利一说,也就是家中有官员的人家,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以妻女的私产,或奴仆的名义开铺子做生意了,可以直接用自己的门楣开铺子和商号,只要不欺行霸行,不搞垄断,正正经经开门,凭本事揽客,这就是合法的,没有什么可掉面子失名声的,有能力,你就做。
然后,各县令名下,都或多或少的有了自己的店铺,甚至为了自证清白,他们还互相交差着,在对方的辖区里开,就你监管着我的店子,我也监管着你家商号,而邻县经营,也调不走太多家下仆从,就只能花钱从当地招,就又带动了一批人的就业问题,如此运转,不说经济腾飞,至少短期内给迅速盘活了。
到此时,各县令才回过味来,一个个在心里惊叹,府尊大人是真高啊!
那江州早前什么样?除了州府一地繁荣,各县根本没有经济来源,全靠百姓种的那点东西,自发组成的小集市,初一十五开两日,地方财税差到县令都无能为力,等崔闾接手,光开发州府就够忙的了,各县镇里根本顾不过来,派人调查一番,发现县上仅有的几家店铺商号,全都背靠着官衙关系。
如此一来,普通百姓既没财力,也没门路,再鼓动,短期内也盘不动,于是,干脆放开了对官员经营的辖制,让他们自己凭实力盘活自己地盘上的经济,只要有铺子开,自然就需要劳动力,一家开,十家跟的,自然渐渐就能带上来了。
果然,官员一动,那些观望中的乡绅小财土也跟着动了,都不用再多废唇舌,他们自己就知道找门路做生意,将手中的银钱全流出去带动经济。
一切向好,人人干劲十足,对于这个带着他们往富里奔的府尊大人,那是从心底里发出的敬意。
怎么能有如此大格局的人呢?眼光长远,运筹帷幄,便隔数百里外,仍能挥斥方遒。
一时间,崔闾在江州官员心中,似有被神化之向。
无他,江州府城建的太好了,以衙署为中心的主城区,和以临江别苑为分界线的外城区,目前都属各项设施最完善之地,商业和居民区划分清晰,白日街道人流淙淙,夜间市集摩肩擦踵,虽废了入城税,可治安管理和街道清理费一收,这每日间衙署流水也能抵了各小吏的轮班费,连招的巡逻兵们,都个个干劲十足,盯扒手和拍花子的还有另外奖励,整个府城近乎有了夜不闭户的盛景。
百姓对于府城在建的,和已经落成的房舍,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房价在飙升,而最令人感到欣喜的,是有别州富贾过来置产了。
江州地不大,又有遗民上涌分田分地一事,崔闾早就说过,地不卖、田不卖、山也不卖,那么能生出钱来的,就只有新盖的房舍,产权设置一百年,足够令那些花了钱的巨贾安心。
三代贫、三代富,一百年足够他们为未来三代内的子孙考量了,再远,谁知道世道会怎么变呢?烦不了。
这种说词,搭配着抄房热,就江州府城内的房价,已经一日三跳,开始限购了。
总之一句话,在搂钱之道上,无人能敌崔府尊。
“见过大人!”
几位县令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后衙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随着陶小千的出现,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他们的府尊出来了。
“无须客气,都坐。”
一身褐衣青袍的崔闾,踩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进得议事厅,面上带着淡淡笑意,抬手示意。
诸人躬身行礼,尔后抬头,便对上了一脸容光,面色较之前健康了许多倍的崔府尊,好几个眼尖的,甚至看出了其有回春之相,立时惊讶道喜,“大人身体看来确实大好了,连鬓角的花发都转黑了,大幸大幸啊!”
崔闾愣了一下,转而轻笑道,“多谢,确实是除了身体多年顽疾,气血回归,花发也就渐渐养回来了。”
这倒是没说谎,变年轻的崔闾头发固然也跟着乌黑油亮,可原来渐入花白的头发,在这样的影响下,是有在一日日的返黑,跟着原来的气色一起,就能叫人知道,他这身体有在恢复。
倒是印证了他去荆南求医问药的说法,也近一步证明了荆南巫药师的厉害。
众人落坐,气氛轻松,自然是要说一说荆南风貌,和人文地理的,于是,话题自然也就引到了荆南新府之主身上,一众县令笑着又再次恭喜崔闾,赞他崔氏底蕴丰厚,人才辈出。
滙渠县令夏信然笑着夸道,“听闻那崔怀景崔大人,芝兰玉树,丰神俊秀,已经跻身世勋公子榜第一的位置了,真真是崔氏多人杰,叫人艳羡啊!”
长留县令赵元思也跟着笑道,“魁元阁那边据说小崔大人的小像一画难求,浮光居士的润笔费都涨到了万两银,真真是盛况难得呀!”
临水县王勤礼抚掌而笑,“前日我县来了一位投资商贾,我已拜托他往这边捎一副小崔大人的小像来了,届时请诸位过府一聚,让我等提前瞻仰一番小崔大人的风采。”
又有几位县令跟着附和,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崔闾心中五味杂陈,借着拨弄茶盏掩了眸中异色,却又听夏信然拱手请教,“府尊大人在荆南呆了月余,定是与那小崔大人亲厚非常,倒是给属下们说说那小崔大人,当真有传言里那般有仙人之姿么?啧啧,也是我等少见识了,在这江州困顿多年,竟是没法想像世上真会有那般神俊公子。”
世勋公子榜啊,那是整个大宁世勋府邸都承认的名单,连皇帝酌选贤能,都会考虑的榜单,前三甚至有免考入官的资格,受全大宁学子都膜拜的存在,自然,每一次榜上排名的变动,都会引起普天讨论。
即便他们远在江州,可现在不是两江通船了么?所以,这消息也就随着商贾来往,一道传了进来,而这种关于高门府邸的新鲜事,一向是市井闲聊的议论话题,茶馆说书甚至都知道以此揽客,足可见这盛名有多高了。
崔闾被问的有些哑口,对上那投来的湛湛目光,一时间只得字斟句酌道,“也是外面传言过虚了些,怀景……咳,贤侄虽说容颜不俗,却也当不得仙人之姿,过誉实在是过誉了。”
哪知他话刚落,就有人接道,“能叫府尊大人夸一句容颜不俗的,定然就与丰神俊朗无异了,看来传言不虚,一定不假。”
他旁边人跟着点头,眸光崇敬的看向崔闾,“府尊虽入天命之年,可看模样便知年轻时,定也是个极俊美的公子,便一时无法想像府尊大人的盛颜,去看一看崔大公子就知道了,子肖父,他据说可是滙渠众姑娘们心中最心仪的夫婿人选呢!”
哈哈哈!
一时间,满堂大笑,俱都是起哄的热闹。
夏信然在大家畅笑过后,倒是冲着首座上的崔闾道,“属下治理滙渠期间,可是听闻府尊大人当年被堵求亲之事,三十年前,大人可是我滙渠第一美男子啊!”
崔闾大囧,没料这等旧事还能被翻出来,一时引得众人好奇,纷纷看向夏信然,催他赶紧将这一桩风流事说道说道。
这就是与属下们经常茶话会的后遗症,免了他们板正的汇报场景,吃茶聊着天的将公务说完,剩下的时间就是开启闲聊模式,也是此时崔闾才知道,男人八卦起来,也不遑女子多少,甚至因为在外行走,消息更灵通,那八卦的力度,较之女子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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