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最终只是摇头叹气:“算了,当心别摔了。”
她在山茶花对贵族的生活耳濡目染,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城邦的每个贵族府邸都在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对资源铺张浪费,几乎成了乞丐蹲守的窝点。林默一早就发现了,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吃完地上的冷肉,有的乞丐伸出舌头在雪地上舔,汤汁是舔不起来,舌头到是差点被黏住。
山茶花的大门一关,收尽里头灿烂灯火。饥肠辘辘的乞丐们抬着如狼似的眼睛:“真他妈想冲进去抢劫。”
“贵族欺压民众,我们的命连蝼蚁都不如!”
“他妈的,城防所、研究所也都是废物!这么久了,我们都要被外面那群怪物灭种了!”
也有人哭喊:“别说怪物了!我兄弟也成了怪物,差点把我吃了!可那明明是我兄弟啊!”
“吃的没有,住的没有,城邦根本没有我们的位置。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上面那些人可能巴不得我们死光呢!因为他们自己也没有多少资源了,怎么会分给我们呢?”
“妈的,妈的……”
“我们得反抗,得起来啊……”
那些人各自低头骂着,也有的互相依靠着哭泣起来。他们的愤怒是干透的柴火,只差一点火种,就能燎原。
***
山茶花府邸内,恩萧正站在窗边。
“下雪了,长官。”谢知行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来得挺迟的。”恩萧说着,呼出的白气在剥玻璃上晕开。
“晚是晚了点儿,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瑞雪兆丰年。从前城邦也下雪吗?”
恩萧才想起,谢知行可能从来没有看过雪。他回头去看,谢知行眼里点点亮光,像水晶球里飘落的雪花。
恩萧笑了笑:“想出去吗?”
“好啊。”
推轮椅到楼下,有一大片花园。冬天里只有两支梅花,一树红一树白,相互掩映。花芯都搪了雪,娇蕊初放,暗香浮动。
谢知行走到前面,俯下身去捧一把雪,也不嫌冻手,盯着看了半晌。
“像一捧盐巴。”他忽然说。
恩萧一下笑出来:“傻狗,有点情调吧。”
谢知行摇头,把雪放掉,手上已经被浸润得通红。“你说,雪是从哪里来的呢?”
“天上。”
“天上的话,要经过天幕。”谢知行说,“被关进来的雪,还不如不下。”
恩萧抬头看了看,今晚的天幕也是紫色,隐约有云在涌动,暗处看不真。
“外面的雪,通过我们这层罩子,还能存在吗?”恩萧问,“我记得我们在外面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走出了天幕。本来雨挺大的,出去的那一秒,雨忽然就停了。”他叹了叹,“说不准,雪也是假的。”
谢知行抬头:“我愿意信它是真的。”
谢知行说着,手上捏的一小团雪就朝恩萧抛过去。
恩萧抬手挡了一下没挡住,雪在他脑门上散开,白色的珠玉落满眼睫,扑扑朔朔。
一个没见过雪,一个没想过要玩雪,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恩萧怔了怔,手往地上一捞,雪球就往谢知行身上砸过去。
“蠢狗。”他骂。
那花园里就他二人,雪球一来一往地飞过,恩萧驱着轮椅,两人追打起来。
彼时天上炸开烟花,“噼啪”的炸声中,城里无数的居民抬头仰望。
“诶,烟花诶!”
“今年这样也可以放烟花吗?”
烟花也属于管制物品,都在城防所堆着。现在军火告急,烟花也可以拿出来用一用。
这一波是恩萧提前授意林默放的,燃放地点是城墙,目的是把丧尸吸引得更远一些,如果可能,就放一波到城外。过年期间城防官难免会有些懈怠,他必须想办法降低风险。
烟火盛放,无数的臣民无声凝视,热烈之中,纷纷落泪。
他们跪下去低声祷告:“神啊,请赐我一个平安的新年吧!”
“愿城邦不再受难!”
“愿新年安康!”
“新年快乐”四个字缓缓地传开,不太喜庆的节日氛围里,缓缓地生长着祝福与希望。
城墙外,潜伏的丧尸顺着烟火的方向,一点点远离城邦。
院子里那两人笑颜忽明忽暗。冻人的温度催得血液流速加快,面上也红润起来。
“谢知行,好啊你,才说完给我当狗,现在就打我?”
谢知行笑道:“狗也不能一直听话,太乖了长官不喜欢。”
这俩人打雪仗都没轻没重,玩疯了似的,弄得满身都是。
又一声烟花炸响,谢知行团着雪,往恩萧这边扑过来。谁知道地上一滑,他碰到恩萧的轮椅,滚轮一动,正撞在一棵梅花树上,一树红梅纷纷扬扬抖落。
恩萧正打得起劲儿,脸上泛红,张嘴微喘着,谢知行猛然凑过来,他呼出的白气正好湿润了谢知行的面颊。
心跳好像小小地漏了一拍。
谢知行撑着轮椅:“长官……”
恩萧抬手拂他发梢和眉间的雪。如今他俩都顶着一脑袋的白。
“我们白头。”恩萧鬼使神差地说。
谢知行低头抵住他的唇。
四片唇瓣之间夹了片梅花花瓣,吻是清甜的,幽香顺着气管一路淌进心底,两人呼吸都又急又深,在雪夜里氤氲出一团团白雾。
烟火静静盛放,风吹梅落满庭芳。情愫纷纷,收拾不起。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有那么一两只变异不久的丧尸向着烟花的方向跑着,忽然脚步踌躇起来。
他们抬头看着烟火,声音沙哑:“新,新年了……”
后颈芯片不发热的时候,他们总是感觉到一阵一阵奇怪的悲伤,好像人类情感的残余,怎么也抹不掉。望着烟火,他们竟然还生出期待的念头来。
那只丧尸驻足,脑海里好像思念着某一个人,但他不知道是谁。也许曾经是手足,是朋友,是父亲母亲,是很重要的人。
“新年快乐。”那只丧尸张着化脓的嘴巴,说着没头脑的话,“希望你好。”
然后它的兽性又驱使他跑向火源。
树下,谢知行吮着恩萧的下唇。他贴着他,低低呢喃:“我觉得我们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真实,什么都有可能造假。历史是假的,知识是假的,真理是假的。甚至今天看见的活人,明天你就会发现他原来不是个人。
“我就希望有一点真的东西。比如今晚的雪,比如,我爱你。”
恩萧眼里光亮,他好像难得有这么纯粹的愉悦。谢知行这话一出,他竟鼻尖发酸。
“怎么只说你单方面的呢?”恩萧低声说。
谢知行目光热烈:“什么?”
他退开一点,才发现恩萧已经在雪中坐了好久了,雪落满肩,混着红梅。目光也清净如雪,配面上一点红,像永恒宁静的雕像。
谢知行:“长官对我呢?”
恩萧呼出的热气熏热了唇,红红的,他咬了一下,实在难以启齿,只是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你明白。”
谢知行又吻他。
“不必说。”
爱是不必说。
第132章
夜里太冷,雪地里待不久。回去后房门一关,两人身上带着雪意,血液却又是沸腾的。
谢知行喝酒暖身,转头吻到恩萧的唇上。另一手脱他的衣服,窸窸窣窣抖掉上面的雪珠。
恩萧熏得晕,抓了一下他的肩头:“少喝点儿。”
“才一口呢。”谢知行说,“今天教长官喝酒,一会儿更劲。”
从抬起恩萧下巴的一个吻开始,舌尖燥热地攻入,却又不疯狂,只是温柔和渴望。然后又炽热地挨在一起,红酒滚热地从口里渡过来。
恩萧身上还夹着一股梅花香气,喉头滚动吞咽,红酒顺着颈项流下。谢知行低下头去蹭他白皙的脖颈,咬出一个齿印,待他吃痛轻哼,再顺着往下寻求救命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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