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篡改记忆?”恩萧拧眉。
林默摇头:“这个没办法证明。而且,这一篡改就要连着周围所有人的记忆一起改,谁有这个能耐?那天研究所的贝奇博士也说,他最近也常莫名其妙忘事。长官,我怀疑这两件事不是巧合。”
恩萧头疼地叹一口气,陷入沉思。
这个暗处的对手仿佛在轻笑,从高处睥睨着他们如蝼蚁一般乱窜,叫他不寒而栗。
如果连记忆都不可信,那么该如何判定真实?
最近诡异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每一件都像风一样,一点线索也抓不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湖底蛰伏的巨兽已苏醒。
林默正要退下,想起什么似的摸出一份叠起来的文件,递给恩萧,说:“还有一件事儿,长官。这是最近复乐园的出入记录,有人冒充您。”
*
头顶的霓虹灯倒映在杯子里,谢知行的眸光跟着波纹轻轻晃荡。
凯茜从他手里接过那杯绿莹莹的液体,凑在嘴边,凉气钻入齿缝。她呡一口,厌厌地说:“有点苦。”
“苦艾酒。”谢知行眼睛盯着平板电脑屏幕,说,“旧人类喜欢的东西,我按照描述自己调的味道,估计差不多。”
凯茜咂咂嘴唇,把酒杯放在桌上:“算了,不好喝。”
谢知行笑了笑:“有了你脖子后面那个调节芯片,这东西也是千人千味的。你喝着苦,那是因为你自己心里不舒服。”
凯茜噗噗笑起来,顶灯点亮了她的发丝,她抬手支着脑袋,脸埋在手掌的阴影里:“是不开心。”她嘟了嘟嘴,“因为我照顾的那位大人好几天没来了。”
“就因为这个?”谢知行扬眉。
“嗯,不然呢?”凯茜扫视一周,眸光亮闪闪的,“总不可能是因为大胡子今天又没来上工。”
“你们是恋人吧。”谢知行说。
“不是,怎么可能。”凯茜遮着脸笑了笑,一副喝高了的样子,“你太土了吧,这时代哪有什么恋人不恋人的?大家不都是等着基因配对,城邦需要了就体外培养一个孩子……反正孩子也是城邦养着,也不用自己生,我要不是私生女,基因没录进数据库,说不定我的孩子都像蒲公英种子一样满地都是了呢。”
谢知行:“但也有人结婚啊。”
“少数吧,两只手估计能数过来了。”凯茜耸肩,“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选择结婚生活在一起。大概是因为可以共享资源?”
谢知行笑了一下:“大概吧。”
鞋子陷入记忆棉,那松软的声音沙沙渗入谢知行耳朵里。回头一看,那大胡子已然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坐在柜台后边,摆弄着那只机械手。
凯茜的目光放上去,仿佛敲了敲大胡子周身的那面气墙,反复试探,却怎么也不得进入。
“诶,你再不理我,我就去找主人了!”凯茜终于忍不住出声。
大胡子抬眼瞪她,粗声粗气地吐出一个字:“去。”
“……我真去了?”
大胡子不再理她。
凯茜气得踢了一脚柜台,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刚一转身,脸上的肌肉瞬时僵了僵。
眼前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胖脸,稍微有点秃顶。
她嘴角缓慢地拉扯出一个笑,嘴角向下,笑得惨不忍睹:“主人……”
大胡子也起身,生硬地说:“主人。”
那男人胸口别着一只海蛇,应该是来自城邦哪个编号A的贵族家庭。
那男人看了看凯茜,她立刻把皮椅外套一脱,露出里面红彤彤的兔女郎紧身衣,满脸堆笑地抱上那人手臂,撒着娇:“您好几天没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上楼。”那男人说。
“嗯。”凯茜甜甜地应。
那两人就这么上楼去,谢知行看到凯茜身后的兔子尾巴圆溜溜的,晃来晃去。等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大胡子才猛地抬头看过去,那眼光鹰一样穷追不舍,蓄着凶猛,还有一点亮光,似是悲戚。
“凯茜……”他喃喃。
谢知行蹙眉:“你女人去服侍别的男人了,你就看着?”
大胡子猛地扭头,瞪向谢知行:“和你没关系!有本事,你去干了那群编号A!”
谢知行讪笑。凯茜说得对,这个时代不需要爱情,他们只是自己主人手底下的两棵杂草,他们之间是什么感情,根本没有意义。
谢知行把酒杯收好,看了看墙壁上投影的时间,那绿色的数字占满了半面墙壁——时间不早了。除了复乐园,城邦的其他地方均已宵禁,而到这时候,复乐园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酒馆里的人逐渐变多,筒子楼的楼梯上上下下开始出现不同的人。仆人和主人,有的一对一对,有的焦急等待。复乐园顶楼是音乐和狂欢,全景虚拟现实,每个带着头环的人都联通了网络,全是浸润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在自己虚拟的小世界里,他们就是上帝,什么城邦,什么福音书,都不复存在,等待他们的是无尽欢乐的虚拟影像。
太多的编号A沉溺其中,还有部分其他编号的人,通过积攒资源券或者其他特殊交易方式,也赶着来这虚拟现实走一趟。
谢知行在吧台点了烟,偶尔和女郎们搭腔两句。女郎们耍扑克,他把那些牌从她们胸口抽走。
“大人抽的什么呀?”
“黑桃3,手气烂得很。”谢知行说着,要把扑克扔朝一边。
“没关系。大人抽到3,3就是最大的。”
谢知行冷笑一下,这地方没有原则,恩萧那朵山茶花是重金求不得的宝贝。
那些女郎继续围着他:“要说城防所里那位,是禁欲是恩萧,那么您就是这复乐园里不禁欲的恩萧。”
谢知行回想起恩萧不苟言笑的脸,笑了笑说:“白痴才禁欲。”
“我们还是更喜欢不禁欲的恩萧长官。”那帮女人咯咯笑着,媚眼含波。
谢知行弹着烟灰,把弄着手上那张写着A010的透卡,指头划过恩萧印在上面的脸。
寡淡,清高,像台没感情的机器。完全符合城邦的审美。
谢知行觉得,如果是恩萧的话,稍微禁欲一点,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好。
谢知行唇角勾了勾,突然,手腕上一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箍住了自己的手腕。他心下一慌,忙把透卡往自己口袋里藏。
“长官?”谢知行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眼前这人约莫比他矮半个头,一双蓝眼睛看着他,脸上寒风刮过,鼻梁是冰原上挺立的白色山峰。
恩萧打量着谢知行,发现自己整整齐齐的制服套在谢知行身上,开了几粒扣子,被穿出一股浪荡气。
迷幻的红紫色霓虹灯光下,那人坐在烟雾里熏着,碎发微卷,乱糟糟地遮着额头,一股颓靡感。他陷在椅子里,锁骨胸膛光裸着一小片,仿佛故意摊给人看,灯光底下白得有点刺眼。
“有人穿着我的衣服跑了,”恩萧顿了顿,说,“我来捉贼。”
淫贼。
谢知行由着他看:“我以为你并不缺那么一套衣服。”
“衣服事小。但是谢知行,你知道你来的是什么地方?”恩萧盯着那些女郎,寒声道。
谢知行捻着扑克,放到恩萧胸前的口袋里,说:“你们编号A创造的乐园啊。”
那些女人好奇地看着恩萧,倾着身子凑近:“大人,这是谁啊?”
劣质香水味一冲,恩萧蹙着眉往后让了让,恨恨道:“擅自出逃,冒充长官……还意图嫖娼,你知道这样要受什么样的刑罚吗?”
谢知行却是看着他偏了偏头,说:“哦。那你是来抓我的吗?”
恩萧抿唇,拳头握起,捏了捏指节。
“总不能是来陪你玩的。”恩萧冷声说。
“可是你忘了。”谢知行微微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说,“是你帮我逃出来的啊,长官。我们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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