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凯茜和大胡子共同的主人,也是主导谢知行实验的研究员之一,要是没记错的话,编号是A77。
谢知行站起来,A77往前爬了一阵,撞到谢知行腿上,然后扒拉着他的小腿嗅来嗅去。
“滚开。”谢知行不耐烦道。他没用力,却轻而易举把人踹翻了。
那人嗷嗷叫起来。
谢知行一脚踩在A77胸口,鞋尖拨弄了一下,在那已经不太干净的实验服上踩出个鞋印。
“怎么回事?”他问。
戴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眼里闪着一片愉悦:“没有我干不成的事儿。我来的时候发现他在VR里面构建自己的小帝国,养了好多男男女女的,还有像白天那种奇形怪状的人,这死变态可畅快了。”
戴琳大概是想起以前自己被A77折磨的时候,磨了磨牙:“哼,狗玩意儿没出息,自己在外面混不好,就躲在VR里面猖狂。不过他有点怪怪的,我一会没看他,他就换了个世界,现在他以为自己是一条狗。”
狗儿被戴琳魇着,意图舔谢知行的鞋。
“滚。”谢知行踹上他的下巴。
那狗儿一骨碌爬起来,像条丧家之犬那样呜咽着叫,谢知行看得恶寒。
城邦的人果然多半不正常,以为只是外表人模狗样,可谁也没想到,这位人皮底下还真藏了只狗。
“所以我就多满足他一下,让他给我当了一会儿坐骑。”戴琳耸耸肩说。
“有你的,解气。”谢知行夸赞说。
这一层还有许多人。
整个大厅宽阔,那些人头上戴着个虚拟器,四肢关节处也连着手套,电线穿插,集合于后颈芯片处。
这全副武装,保证他们整个人都浸在幻梦里面,梦里的一切随心所欲,细节精巧,栩栩如生。接入系统的人五感开放,比如触摸空气,就像伸手在一团炉火之上,再凑近一点,手会被烧焦,会疼。
所有的VR系统有一定程度上的数据共享,保证所有人能在这个大厅里活动,而眼前呈现的路线一定不会撞上别人的。看似只是一人在孤独游戏,其实那个世界里什么都有,要是玩家愿意,也是可以选择死在里面的。
只要选择了死亡,意识就不会再复苏。而在现实里的人体慢慢衰弱,饿死的人很多。
这是最辉煌的乐园,千金难求一票。
如果有足够的资源券,可以不出来,在游戏里当一辈子王,直到身体撑不住而死亡。
戴琳在玩家旁边蹦蹦跳跳,试图冲撞别人。然而所有人的地图随着她的动作在随时改变,在撞上她的前一瞬就会转身避开。
“谢知行,我无聊。”戴琳闹了半天,厌厌地说。
她帽兜底下那双眼睛活泛地转来转去,最后落在工作人员身上:“我也想玩。”
谢知行揪住她的帽子把人拎回来。
“你干什么?”戴琳瞬间炸毛,抬手捂着脑袋,咬牙切齿一通挣扎,“不许动我帽子!”
“帽子怎么了,那么金贵啊?”谢知行说,“这种游戏不许玩,这是毒,陷进去会出不来。”
“怎么可能?还有人比我更了解人机互联吗?我就试一下,一下就好。”戴琳说。
“一下也不行。”谢知行斩钉截铁。
在游戏里面,精神似乎剥离了肉体。李煊说过,其实这也是小实验,假如有一天大家都接入,精神就可以无限逃离现实。
面前有个形销骨立的玩家走过,挠了挠长虱子的头发,说:“好渴……”
他面前立刻伸出一只机械手臂,抬来一小杯杜松子酒。
那人喜笑颜开,一口灌下,看着空气,对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仆人道:“还是你懂我啊。”
戴琳瞠目结舌:“哇,这个好棒好智能!”
谢知行拉她到一边去,说:“好个屁。”
人活着的时候,系统已经大量记录了个人数据,就像人渴的时候会有机械手臂递过来最爱喝的饮料,相反地,如果讨厌什么东西,就会被全部屏蔽。
渐渐地,个人的世界里就再没有不同的声音,而即便那人思想古怪蒙昧,甚至邪恶,他也会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
一个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包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都是系统告诉人的。
就算人死了,系统还可以将所有意识数据复制,重塑另一个“自我”。这样就可以永远附着在网络上,达到另一种永生。
这种系统还有一大好处,就是人口无限,在系统里,只要存储空间足够,就可以无限繁殖,也算是传承人类文明。那时人就全部摆脱肉体了。
戴琳扒拉着栏杆不肯走:“里面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好想变成全城邦最漂亮的小富婆啊!什么现实,都是狗屁,我要快乐!”
谢知行被小丫头吵得头疼,说:“假的,蠢不死你!”
戴琳被他拎着下楼去,扑腾着骂道:“我就乐意,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不早了,小朋友要早睡早起。”谢知行说着,随手将戴琳扔进一个粉红色的房间,甩个大包袱似的。
门即刻关上,戴琳扑门破口大骂:“姓谢的你个王八蛋!”
第40章
司法处围了很多人。
这是一栋环形建筑,和所有筒子楼一样,中部露天,象征着公正公开。宽阔的环形大厅里,阶梯座位一级一级升高,法官和陪审的编号A们坐在高处,灯光照得不明晰,黑漆漆的地面上,隐隐约约传来锁链响动声。
城防官举枪押送出几个衣衫褴褛的犯人来:“走快些!”
瓦尔纳略微一个踉跄,行至中央,灯光瞬时炽热地打在他身上,刺得他睁不开眼。他身后跟着几个流浪汉,警惕地缩在他身边。
自从他为了李煊带人袭击了研究所以后,就一直被关押在城防所,直到今天才到了问审的时机。
他脸上已经爬满了浓黑的髭须,微微抬头看着上面的人,头发遮住半张脸。鼻孔粗鲁地呼气时,头发也跟着野性地拨动起来。
窃窃私语声在头顶上盘旋,审讯员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此人系流浪汉一名,并不在城邦体制之内。经由取证,我们将先列举他的罪名。”
“其罪之一,非法乞讨。此人赖活至今,扰乱公共秩序,然而手段狡诈野蛮,多次缉捕无果。”
“其罪之二,非法结党。他勾结了部分流浪汉,形成规模浩大的团体,在街道上胡作非为。”
“其罪之三,非法鼓动暴乱。这一响最为可恶,此人带人闯入研究所,挟持研究人员,破坏精贵实验仪器以及标本,散播谣言,还为本次变异体失控埋下祸根。藐视城邦法规,罪无可恕!”
厅堂里嗡嗡讨论起来,夹杂着几声惊叹和刺耳的嘲讽。
“私生子啊……”
“没受过教育,你看他那眼神,好原始!”
“怎么能不听福音的话呢……”
“胆子好大!果然这种不听规矩的就是该死!”
众人立刻附和起来,声讨声此起彼伏:“对啊,城邦的渣滓!该死!”
那声音越来越大,一个传一个,逐渐地竟是所有人都开口了:“该死!该死!该死!”
声音在空阔的大厅里盘旋,像场盛宴似的。法官端坐于高处,垂下眼睫,睥睨着瓦尔纳:“你可有要辩解的?”
瓦尔纳听得那满耳朵毫无怜悯的诅咒,不由得冷笑起来:“你还说漏了一条。”
法官扬眉,沸腾的声讨声停滞下来,只听瓦尔纳啐了一口,抬高声音道:“其罪四,我他妈忘了把福音炸成渣!”
这壮语一时回荡,片刻之后,编号A大怒,全场整齐大喊:“杀了他!”
“杀!”
“杀!”
“杀!”
瓦尔纳大笑:“对,就是这样,福音最得意的杰作就是你们了吧!多同仇敌忾啊!”
所有人像入魔了一样呐喊,眼睛里毫无生气,只有滔天怒火。他们一个比一个喊得更用力,仿佛谁要是不喊,谁就犯了罪一样。一双双白净的手敲击围栏,锃亮皮靴踏着地面,那场子里甚至扬起灰尘来,滚滚而上,灯光照耀底下,愈发显出狂热的崩塌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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