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气喘吁吁的,上下沉浮几下,红灯终于灭了:“故障已排除。”
车内二人呼吸未稳,谢知行放手坠下,恩萧脱力一般趴在他胸口喘息。
谢知行摸索一阵,确认恩萧没事,咬牙说:“这他妈的搞的什么鬼?林默给我们一辆破车?”
恩萧面色发白:“不是林默,是福音。”
谢知行:“福音?”
“嗯。”恩萧碎发遮目,面上下了冷汗,说,“它现在已经开始绕过我下达命令了。我早有违令记录,现在它要我们去外城,我们就必须去。你还不明白吗,一旦开启人工驾驶就会引发故障,福音在变向逼迫我们用自动驾驶……”
他喘一口气:“所以现在无论这辆车带我们去哪,我们都只能跟着去了……别无选择。”
车恢复平衡,平稳地掠过一层层轨道,恩萧看着谢知行的眼睛,说:“窗子的缺口还可以再想办法扩大一些,你要是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谢知行眼里闪着漆光,凶煞地看着城邦的方向,说:“怎么好留你一个人逞英雄?我谢知行活着正无聊,这点风暴不够,我要搅得它天翻地覆。”
“你想清楚了?”恩萧苦笑。
谢知行摩挲恩萧脸颊,勾起一抹笑:“我是要你记住,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只有我。”
雨幕之中,那辆车撞得残缺不全,孤独地升到高空,驶离了内城。
第55章
到达外城时天已入夜。车子阒无声息地在半空中滑行,像茫茫宇宙里唯一一艘驶向未知星球的飞船。
边防检查处,车子被迫落下。
副驾的椅子躺平了,谢知行躺在上面,摘下脸上压着的帽子,说:“到哪了?”
悬浮车的远光灯穿破夜色,恩萧斜睇他一眼,瞧着他眼里映着的那点暖黄灯光。
谢知行似乎总是有一种特殊的从容,就好像从牢里带出来的,因为已经在死亡面前走过无数遭,所以面对危险时心里也掀不起大浪来了。
恩萧说:“这儿是边防检查处,再出去就是外城了。”
“辛苦长官。”谢知行说着摁过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捏了捏他的耳尖,说,“你好像有点紧张,你怕什么?”
恩萧难得一笑,说:“你不怕吗?外城是块禁地,几百年没人去过。我只是从小就知道,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那好啊。”谢知行说,“要和你一起赴死了,我好高兴。”
“和我赴死?”恩萧撇下他走开,心中隐痛的,“你就是个情人,何必呢?”
谢知行却黏过来蹭他,递着眼波:“我是个情人,和您一起在床上死过了,不是吗?”
谢知行的鼻息喷在他后颈处,痒酥酥的,恩萧面上还端着:“你要是不长嘴多好。”
“那多可惜呀。”谢知行含他的耳垂,气息混乱,“不长嘴……就不能说你喜欢的话,也不能干你喜欢的事……”
恩萧烫着脸一避:“别乱动。”
谢知行把热气喷进他耳朵:“你说我如果天天这样说情话,能不能把你这耳根子泡软了,教你误会误会,说你爱我?”
恩萧眼波转过来,恍惚间有点媚色:“那你凑过来,我现在说给你听。”
谢知行一愣,果真把耳朵凑到恩萧唇边:“那你说啊。”
“……”恩萧心跳砰砰,半晌才说,“你,做,梦。”
谢知行笑说:“有你就是好梦啊。”
这车里乱起来,恩萧忙着把自己腰上乱跑的手拿开,心里那点隐患也烟消云散。
车已停下,远光灯延伸不了太远,黑色的城墙高耸,上面布满了高压电网。每隔五十米分布着一个门洞,其中分别站着一位城防官。
这些城防官都是常年驻守边境的,眼前这一个身材魁梧,穿一身洗褪色的蓝黑色制服,面上被风霜雨雪斜斜刻出几条皱纹。那双眼睛眼白大眼球小,枭鹰一般,透着一股刚正严苛之气,直直瞪着恩萧。
不同于内城的城防官,这些部队离恩萧太远了,且非召不入,与内城脱节,见了最高长官竟也毫无反应。
边境处鲜少来人,城防官挎着抢过来查看,雨水顺着圆形盔帽滑落,他机警地扫视这残破的车内。
“什么人?”响起来的嗓音粗砺沙哑。
车门此时已经可以打开了,恩萧同谢知行从车上下来,帽沿遮着深邃眉目:“城防所最高执行官,恩萧。”
城防官眯眼看了看,探究似的:“最高长官?”
谢知行从口袋里摸了摸,靠过去给恩萧把山茶别上,说:“长官,你看你,光顾着我了,把族徽都落下了。”
山茶刺进胸口衣料上,白净匀称,被倾斜的灯光打出阴影。
城防官视线扫过,鼻间嗤了一下,头颅高昂着,弯腰行了个礼:“外城边防队队长,柯林。”
他这礼节奇怪,像很多个世纪以前的绅士。
“您是贵族,应当喜欢这样。”柯林补充说。
“军人理应行军礼。”恩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密函,一抖纸卷,展开给柯林看,“福音亲授的秘密级任务,边防处请放行。”
天色暗,柯林看不清那纸上写的什么,掌灯照着,摩挲着下巴思忖一阵,视线惊奇地放到恩萧身上,说:“福音让你们出去?”
恩萧点头。
“您是最高长官,”柯林说,“您不知道出去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恩萧说,“外城数百年无人踏足,我今天出去,是要面对未知。”
“人类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柯林说,“我提醒您,没人知道这外边有什么。您不像偷渡者,您是明事理的人。福音让您出去,这背后的原因,您要仔细斟酌。”
谢知行听厌了,掏掏耳朵:“老家伙,让你放行就放行,哪那么多话?”
“我这是不想看你们送死!”柯林说。
“数百年没有人出去过了,”恩萧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也不高,一字一句却极为清晰,“所以总得有人去看看。”
柯林:“老实说,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恩萧:“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柯林此时直起腰来,正视了恩萧,说,“年轻人,你可想好。”
语毕,他振臂一挥,卷起一阵冷风。不远处传来大门沉沉的震颤,那老将军声若洪钟:“放行!”
守卫的城防官从未听说有这样的任务,边防处向来只负责处理非法越境的犯人,石门尘封已久了,这还是头一次打开。
城防官从半瞌睡中醒来,冷风里打了个寒颤,抬起半落的军帽,脚步混乱地去开门禁:“放行了,放行了……有人要出去了……”
扫描仪里有红光射出,掠过瞳孔,老旧仪器半晌才响应:“验证成功。”
柯林跨立,步枪杵在地上,说:“长官,您请。”
铺了电网的铁架吱呀着向上收起,背后大门轰声而动,青苔掩映之下,一股疾风从门缝里侵入,扑面一股海潮的咸腥味。
柯林衣袍浸湿,眼里阴云密布,声音像只老乌鸦那样低低的:“更深露重,长官此去要当心。”
恩萧颔首,说:“老将军,边防处条件艰苦,还靠你和弟兄们守卫。”
“定不辱命。”柯林说。
那石门已开,恩萧正欲回车上去,柯林却再次拦住:“且慢。”
“还有事?”恩萧停住。
柯林看着谢知行:“边防有边防的规矩,一份通行状,只能放一个人。”
谢知行蹙眉:“老将军,不能那么不近人情。我们一起来,哪有分开走的道理?”
“抱歉,”柯林严正道,“规定就是规定。”
“刚才那张纸上可没这样写。”谢知行说,“恩萧,你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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