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性单调的警报炸响,一队一队城防官从城邦的角落里冒出来,悬浮运输车排列整齐,从城邦外围顺着放射状街道飞驰汇往中心,灯光照耀下,向空气里喷出鹅黄雾气。
“妈的,谢知行……”林默镜片上浮现了当前地下一层的场景,他双目一瞪,语气急急,“长官,谢知行他妈的把牢房轰了!编号G正在逃散,我们得现在就阻止他!”
恩萧盯着镜片角落里显示的时间,脸色沉沉:“还有五秒。”
林默:“可是长官,为一个谢知行不值这么大动静,整个城邦都会知道……”
“只有谢知行。”恩萧蹙眉打断。
只有谢知行有可能躲开福音的攻击,也只有谢知行的身份适合做这件事。
林默再劝:“可是长官……”
话音未落,谢知行的身影就从黑雾里冒出来,他矫健地攀上挂梯,长腿一抬,整个人翻上地面。
林默咕哝:“还真逃出来了……”
时间刚好迈入零点,恩萧当即拔枪对准谢知行。
谢知行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枪眼,笑着举了举双手:“长官,这么见外?”
恩萧:“我让你出来,你倒好,炸了我半个研究所?”
谢知行在恩萧的枪口之下倾身向前,抵上胸口:“那又怎么,你要捉我回去吗?”他眼睛笑笑地眯成弯钩,“亲爱的长官?”
他说“亲爱的”的时候,下颌缓缓移动,像是把这几个字在齿间碾碎了才扔出来,恩萧觉得他的笑简直就是一把弯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恩萧把枪收回,说:“我不收废物。”
谢知行笑了,微昂着头感叹:“哎呀,贿赂长官就是好啊,这么大动静都能包容。”
“你拿什么贿赂我了?”恩萧蹙眉。
“拿我这个人啊。”谢知行指着自己,眯起笑眼说,“用我自己贿赂,值不值?”
“值不值我可不知道。”恩萧说。
“长官那么聪明一个人,会做亏本买卖吗?”谢知行眼底寒光闪动,尽是嘲讽。他那手在恩萧胸前点了一下,说,“我值不值,你心里最清楚。”
恩萧蹙着眉避开他,冲林默一挥手。
林默会意,面色铁青地盯着谢知行,一边传令道:“研究所大量编号G居民外逃,系防御系统故障所致,危险度低,请安抚无关居民,并迅速带回出逃居民。另派两队人手负责入负一层救火。”
警报声顿停,红光的余波一圈一圈扫过城邦整齐划一的建筑物,慢慢归于平静。
谢知行此时盯着林默看了看,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口袋里的怀表发出轻响,他眼睛动了动,恍然大悟。
怀表里的人就是林默,只不过照片应该是年少时候拍的,显得稚嫩。原来他是恩萧的情人。
谢知行想,这上下级搞暧昧,不好吧?
恩萧脸上随着灯光明灭不变:“你笑什么?让你出来,没让你放那么多人出来。”
“听说恩萧长官能力非凡,在位以来城邦从来没发生过任何动|乱。我该不会是你手底下跑出来的第一个逃出来的吧?”谢知行机敏地看了看那浓烟,转移话题道,“这高斯炮不错,放了那么多年质量还那么好,炸碎了不少墙壁。”
恩萧脸色微白,谢知行这是把底下的城防官逼上绝路了,才让人家动用了三百年来没人动用过的后备防御装置。一炮轰开关着自己的大门还不够,他还轰烂了半个研究所,连带放了那么多下等居民出来。
恩萧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天生的囚犯可以行事如此猖狂。
幸亏其他异能者都有锁链锁着,事先没办法转移阵地,要不然谢知行一定会想办法把炮口对准关押异能者的地方,把他的同伴全放出来,那时候城邦才是真的大乱。
恩萧目光寒凉地看着谢知行:“你以为你做得好吗?放他们出来,他们就能活得下去?”
“关在地下,就能活下去了吗?”谢知行一哂。
“关久了的鸟儿,是不知道该怎么飞的。”恩萧说,“就像你,关久了的狼,这爪子顶多算得上是家犬。”
谢知行面色一沉。忽然眼前一暗,恩萧面无表情地一抬手,一副新的镣铐就挂在了他脖子上。
恩萧往前一拉:“走。”
第6章
林默跟在恩萧身侧,手上拉着一根沉重铁链。谢知行懒散跟着他后面,那铁链一声一声的轻响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黑暗底下,谢知行那琥珀色的眼睛也被染上黑色,中间迸着两团炽火。他的呼吸似乎因为恼怒和忍耐而略显粗重,一声一声,在夜晚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轻轻飘着绕着,像下一秒就会张开血口扑过来的野狼。
林默担心这铁链子锁不住谢知行,于是靠近恩萧,光从齿缝里悄悄挤出几个字:“长官,不回城防所吗?这可是个炸弹。”
“炸弹你揣好了。”恩萧说。
林默撇嘴:“那好歹也关在城防所监狱啊,带回您那里不安全。”
恩萧叹一口气:“关在研究所和关在城防所有什么区别?既然都是关着,我还调他出来干什么?”他说,“林默,你还是多动动脑子。”
猜不透恩萧的心思,林默脸一红:“是,长官。”他小声补一句,“您给的书我有在读。”
“城邦的书也没什么好读的。”恩萧说,“看看就行。”
现在人都不读纸质书,知识会根据个人编号进行匹配,直接输入人脑。唯独山茶花还有一间大藏书馆,只可惜没人重视,古旧的大门还需要用钥匙来开,而那钥匙早都不知所踪,里面的书很可能已经全部喂了老鼠。
恩萧给林默那一本,是他幼时母亲给他的。印刷的封皮早已掉色,几度潮湿又风干以后,泛黄书页已经脆得不行。
封皮上的字依稀可见,是很久以前一个叫弥尔顿的人写的。此人名不见经传,全城邦没一个知道他,写的这本《失乐园》也就这么一个孤本。
谢知行听着前面两人说话,心里冷笑。
恩萧对自己小情人还挺好,竟然连纸质书都给他找来看。
可是这林默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制服紧紧束着他的身子,好像把他整个人都缩小了;帽檐一遮,这人脸像个平板,一点记忆点都没有。
所以恩萧到底看上他哪点?
谢知行灼灼的目光烫伤了前面人的脖颈。
恩萧眸光瞥过来:“你看什么?”
林默也跟着转过来:“别打主意,你跑不掉。”
谢知行嗤笑一下:“看你们一唱一和啊。”
恩萧蹙了眉,林默看了一会,咕哝道:“神经病……”
空气混浊又潮湿,混着点夜半的凉意,和研究室那股混杂着药水的气息不同,寒凉地顺着鼻管钻入,湿润肺腑。
这股空气前所未有地通畅,夹杂着情绪,如潮涌向胸口。他抬头看了看天幕,可惜了,都是浓雾,一颗星星也没有。恍惚间天幕似乎一闪,漏出一线光,转瞬即逝。
谢知行定睛看了看,只当那是中心大楼顶端粗针放出的光。
恩萧却凝视看了一会,脚步放慢了。最近天上好像总有这样的异象,像一颗流星划过,又陡然消失。
林默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黑沉沉的天空,疑惑道:“长官在看什么?”
恩萧收回视线:“没什么。”
谢知行被一路领到恩萧的私人住所。这是一间会客室,通常就是恩萧加班的地方。
恩萧摆手叫林默退下,然后把自己身上那件沾了夜露的风衣脱下,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白袍来。
谢知行身上锁链响动,扫了一眼桌前的软沙发,自觉地坐了上去。
比研究室的硬水泥地板舒服多了。
恩萧回过头来看着他。
谢知行翘起二郎腿,手臂搁在沙发背上,全然忽视了这里的主人是谁。他蹙眉凶狠道:“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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