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那重任让他感到不安与紧张,所以才下意识在亲近的师长面前流露出些许波动的情绪;就好像他将要解释,过去这段时间里究竟在忙些什么一样。
而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因为格伦菲尔在历史学会内部尴尬的处境,因为西列斯自己在启示者道路上仍旧无知的局面(主要因为是前者),所以西列斯其实很少将格伦菲尔扯进自己的麻烦。
因此,通常来说,他只是在偶尔需要格伦老师援助的时候,才会选择直言不讳——才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西列斯意外地沉默了片刻。他没想到自己的态度只是稍微改变了些许,格伦菲尔就相当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应该说,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更多的帮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格伦菲尔。
这位一手将他领进启示者道路的老师,有着相当深藏不露的强大实力和深厚背景。格伦菲尔相当慷慨大方地给予了他许多东西,包括魔药、时轨在内的实物,也包括知识、课题研究的帮助等等。
当然了,按照格伦菲尔的说法,西列斯也给了他许许多多的启示。他们总归是互帮互助、亦师亦友。
但是西列斯仍旧感到,在这种懒散的、怠惰的表象之下,格伦菲尔仍旧是十四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魔药大师。
格伦菲尔说:“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学生,别就这么安静地望着我,你不说话的话,我哪儿知道你需要什么呢?魔药?钱?这都是小问题,重点是你究竟需要……”
“拯救世界。”西列斯平淡地说。
格伦菲尔:“……”
他盯着西列斯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缓缓抬了起来。他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像是在研究着什么重大课题,然后他喃喃说了一句:“这可不是个小问题了。”
西列斯反倒因为格伦菲尔的表现而笑了一下。
格伦菲尔不满地看着西列斯,他说:“你得承认我是个老家伙了,听到这种消息当然会相当惊讶。我知道你在对付那些旧神追随者,但旧神追随者能够毁灭这个世界?我可不相信。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西列斯思索了片刻。在他思索的时候,他也不由得承认,整件事情带来的阴霾的确如影随形。无论他在做什么事情,他也总感到一种无形之中的压力。
隔了片刻,他说:“老师,您想知道……多完整的真相?”
格伦菲尔谨慎地问:“精神污染?”
“难以避免。”西列斯说,“‘复现自我’仪式会有点用。”
格伦菲尔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那先说说不那么吓人的部分吧。”
西列斯点了点头。当他真的开口跟格伦菲尔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无形之中完成了守密人的职务。
他的确保守了这个秘密,在面对许许多多人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邪恶的神明。”西列斯说,“祂可以轻易地毁灭这个世界,而我们需要阻止祂和祂的信徒——阻止祂毁灭世界,阻止祂的信徒对人类造成更多伤害。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格伦菲尔瞪着他,并且说:“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童话故事。”他顿了顿,又说,“但是这神明却真的存在,是吗?”
西列斯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要怎么对付这位邪神?”格伦菲尔问。
“……我将成为神明。”一个决定在这一刻被做出,因此,当西列斯真的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显得坦然而平静,“只有成为神明,才有可能对抗邪神。而我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琴多在理论上也可以。但琴多的准备反而不如西列斯充分。最重要的是,西列斯掌握着命运的力量。他必须成为神明,来掩饰这份力量的存在。
格伦菲尔怔了一下,不过倒也不算太过于惊讶,毕竟他之前就知道,西列斯曾经接触过阿卡玛拉的力量。
他只是问:“西列斯,你有把握吗?”
“不能说拥有万全的把握。”西列斯低声说,他知道此时他与格伦菲尔的关注点,其实不太一样,但是他仍旧这么说,“但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格伦菲尔点了点头,他想继续问什么,但又感到无从问起。他意识到自己的学生将踏上一条危险的、可怕的路途,而他却只能注视着他义无反顾的背影。
“……该死!”格伦菲尔突然咒骂了一句,“我能做点什么?不,应该说,西列斯,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的表情相当严肃。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相当清楚,这种时候并不是说他付出了行动,就一定能帮上忙。
在这个世界,信息本身就存在着风险;因此,当他们身处这团团迷雾之中的时候,格伦菲尔必须相信西列斯的判断。
他必须相信,只要依照西列斯的说法去做、去行动,他们就能达成最终的目标。
因为西列斯是唯一的那一个,知晓真相以及接下来该怎么行动的人。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枚胸针。他递给了格伦菲尔。
“……这是什么?八瓣玫瑰、眼睛……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蛇?”格伦菲尔有点意外地打量着这枚胸针,“设计得不错,相当有创意。”
“只是一些元素的简单堆砌。”西列斯说,“这枚胸针是一个信物。在未来的某一刻,可能会用得上。现在交给您,只是以防万一。”
格伦菲尔怔在那儿。
“……我不能说,我已经想到了足够完整的计划。”西列斯声音低沉地说,“许多的细节、许多的准备,都还没能完成。我们——我和琴多,还有更多的人,包括您,我们都还在准备之中。
“但是,我的确感到……那不是仅仅只依靠我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计划。成为神明,不只是与这位神明有关。”
格伦菲尔沉思片刻,然后冷静地问:“你需要我们信仰你吗?”
“……什么?”西列斯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理解格伦菲尔的意思,然后他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不,不用,老师。没这么夸张。费希尔世界的神明与信仰无关,只是……力量与概念。”
格伦菲尔这才点了点头,他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你总比那些冷酷的旧神好得多。我想有的是人乐意信仰你。”
西列斯无奈地接受了格伦老师的调侃。
格伦菲尔便转而说:“所以,接下来我并不需要做什么……维持原状,然后做好准备,等待着可能的……某个时机?”
“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少旧神追随者来到拉米法城。”西列斯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或许这座城市就会需要我们。”
格伦菲尔不由得皱了皱眉,他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并且说:“旧神追随者永远没法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讨人厌。所以,我们接下来还得守护这座城市的平静。
“……这似乎不是靠一个两个人就能做到的,西列斯。你需要更多的帮手。”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说:“我会去寻找的。”
“还有……历史学会。”格伦菲尔思考了一会儿,“……不,这似乎不用我来烦恼,你可以跟小卡罗尔说这事儿。他现在已经成了长老,会乐意来帮你的忙。
“事实上,他最近也已经做了不少事情了。”
西列斯有些意外地得知这一点。
他的确知道,卡罗尔·豪斯曼——这位当初他们几个人初初成为启示者时候的领路人,如今已经是长老会的一员。但是,卡罗尔究竟做了什么,这倒是一个相当令人意外的话题。
“你最近一段日子不在拉米法城,所以大概率不清楚这事儿。”格伦菲尔解释说,“你刚刚在门后空间的大厅里,应该看到不少来来往往的启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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