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方说,一加一不再等于二,甚至数字越加会越少,物体被施加力却不改变运动状态,你受得了吗?”
盛席扉因他的假设笑起来,“那可真得好好适应一下。”
秋辞不信,“怎么可能适应得了?你到时候肯定就崩溃了,之前二十多年的认知整个颠覆!”
盛席扉不赞同,“那可不一定,如果不是毁灭世界式的改定律,那新的一套定律肯定也是可以完美运行的,就像我们现在的宇宙一样完美,所以生活一定还能继续,那人类就一定能适应。”
秋辞努了下嘴,“你还真是乐观……”他又仔细幻想了一下那情形,使劲摇头:“我肯定是受不了的。”
盛席扉看他那既像是不服气又像是想不通的表情,不由笑道:“我们怎么扯到这么远了?”
秋辞也惊讶,试图和他一起回溯话题,却发现实在聊了太多,回溯不回去了。
不过盛席扉总算回溯起自己来见秋辞的起因,喊道:“我都忘了!我本来是要给你送钥匙的!”他有些懊恼地拍了下大腿,“我这记性!那我们不应该往你家开啊,应该往新房开,这条路今天还这么堵。”
“没事,正好今天也晚了,就不过去了。”秋辞说。
“我先把钥匙给你,就在我右边裤兜你,你摸一下就能摸到。”盛席扉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见旁边人动,心里不由蹦出个脏字,草率了!要是秋辞真的是同性恋,那他这话岂不是等同于耍流氓?
他刚想好怎么把话圆回来,就瞥见秋辞的手伸过来了,立刻紧张得绷紧了大腿,又怕被发现,忙把右腿的肌肉放松。这真是个技术活,一条腿紧张,一条腿放松,尤其秋辞将手指伸进他裤兜时,指尖的动作隔着牛仔裤的一层兜,落在大腿上,几根手指,分别杵到哪儿,都清晰得很,他刻意放松的右腿就像被截肢了一样,努力让它的神经和大脑分离。
幸好秋辞手指灵活,很快就摸到钥匙,从他兜里出去了。盛席扉偷偷吐了一口长气,但心里更紧张了。他刚刚胡思乱想太严重,这会儿有点儿起反应了。
第26章 负罪感
这次“起来”是由大脑皮层的胡思乱想挑起的,想“下去”却只能被动地等待植物神经正常起来。
盛席扉等得着急,又因为知道越想大脑皮层就越兴奋,这一套生理反应就会没完没了,心里就更控制不住地想个没完。
像是对他生物知识的肯定,也是他功能健全的表现,闸杆本来是“请缴费”的角度,转瞬就变成“出入平安”的角度了。
幸好秋辞没有注意他。秋辞正低头看那几把钥匙,盛席扉鬼鬼祟祟地偷瞥他,心想:“你先研究一会儿,容我缓一缓,一会儿再告诉你那几把钥匙是干什么的。”他真希望自己的心理素质变差一点儿,要是多紧张一些就能下去了。可他脸皮太厚,最多只是觉得尴尬。
实在是太尴尬了!
上一次这么尴尬还是刚上大学撞见舍友在宿舍打航空器……他想到自己有规律的自娱自乐,一星期两次,周日晚是必须,周中则视需求和时间来确定是周三还是周四……难怪,今天就是周三,原来是到日子了……他又偷瞟秋辞,高兴地发现他在看手机……秋辞看着这么正经,他会有这种自娱自乐吗?肯定得有,是男的就都得有……盛席扉又往秋辞脸上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着重看长相,又觉得秋辞大概不需要自娱自乐,秋辞如果想打双人对战能很容易找到陪练……听虞伶说过,投行男在那方面都比较开放,听秋辞的意思,他们好像还特爱泡吧……静吧还是闹吧还是夜店?要是夜店可就乱了……可如果秋辞真是gay的话,那和他一起打双人对战的岂不也是男的?哎呀,男的……
秋辞将几把钥匙有些紧地攥在左手里,右手盲目地翻了会儿手机。这种集体沉默太尴尬了,刚刚不应该让他把广播调小的。
左手的指尖缓过来一点儿,秋辞心里没那么乱了,脸转向左,抖抖手里的钥匙,“怎么这么多?”
“哦……黑色那个是车库遥控,最大那把钥匙是大门的,剩下三把小的是两间卧室和阳台门的。”
“阳台门还有锁?”
“是……唉,这不是当初买这房是为了结婚嘛,虞伶说老看见小孩儿坠楼的新闻,给阳台安个带锁的门,心里踏实。”
“哦……”
盛席扉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果然想一些扫兴的事就不用继续尴尬了。他正常了,嘴又能说个不停,和秋辞说起物业的情况,教给他什么时候要怎么和物业周旋,什么时候要强硬,什么时候要扯皮。琐事让他讲得如武松打虎般精彩。
“我钱都交了你才告诉我物业不好啊。”秋辞笑着问。
“哦不是!物业其实真挺好的!这不是以防万一嘛!”盛席扉着急地扭头,发现秋辞笑眯眯的,原来是开玩笑。
“在这儿拐弯儿,然后就到了。”秋辞提醒他。
盛席扉扫眼手机,这就到了。二十分钟的路开了四十多分钟,他觉得短了。
“停门口那片空地就行了。今天谢谢你啊,路上这么堵,耽误你不少时间。”
盛席扉也冲他笑眯眯的,“那不请我进家里坐坐啊?给我沏茶倒水?”但他看见秋辞安安静静的脸,立马就改口:“唉我开玩笑的,知道你忙,正好我这两天也事儿多……等哪天咱俩都不忙了我们再约。”
他一般说“约”都是约着一起吃饭喝酒,但秋辞看起来还在等他下文,便问道:“你想不想打篮球?我可以带你。”他打球可厉害。
秋辞笑着摇头。
“那K歌呢?你平时去KTV吗?”
“偶尔和同事去……但是我最近要出好几趟差,等不忙了再说吧。”
“再说吧”约等于“不想去”,盛席扉识趣地不再问秋辞爱不爱吃涮肉。
秋辞下了车,把着车门没有立即关上,俯身对车里说:“等我忙完这阵,我请你吃饭。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盛席扉咧嘴笑起来,“那我不跟你客气,你吃涮肉吗?”
“吃。”
盛席扉笑得多露出两颗牙齿,“那就好说了,你看咱俩能吃一块儿去!你平时喜欢上哪儿吃?要不咱们自己在家支锅子也行,去我那儿,叫着敏敏他俩一起,涮肉人多热闹。敏敏有只铜锅。”
“铜锅?是那种吗?”秋辞松开车门,两只手在身前比划。
盛席扉松开方向盘和他一起比划,“对,就是老北京那种传统的,咱们老家以前也是这种你还记得吗?现在都换成电磁炉了,不香。”
秋辞忍不住笑了,“要烧炭吗?会不会不安全?”
“没事儿不烧炭!他那是插电的,保证安全卫生!”
秋辞嘴都张开了,还要说什么,但是门卫过来提醒他们车辆不能在门口逗留太久。
秋辞嘴巴张开成了为了道歉,附带抱歉的微笑,并给盛席扉也复制了一份。他说起临别的客套话,亲切重新变回礼貌,车门也被关上了。
盛席扉落下车窗,“回头发消息!打电话也行!”
秋辞微笑着点头挥手,真是在催他了。
往公路并道的时候,盛席扉感到意犹未尽,就像正打着一场酣畅淋漓的球,或者正写着精彩的代码,突然被没收了球,或者被抢走键盘……第一次打完球没有急着去写代码。以往打完球总觉得手指头痒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打开电脑。第一次和人聊得这么舒畅。原来他不是不爱聊天,但以前怎么没兴趣?
盛席扉透过侧视镜往后看,小区门口已经看不见秋辞了。走那么快啊。
秋辞沿着小区的花园甬路往自家单元楼走。他心里总有根弦,时紧时松。和盛席扉说话时也是时紧时松,紧的时候比平时更紧,松的时候也比平时更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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