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卧室,过道里没有人,没有特地去看别处,秋辞直接走进浴室,把床单和薄被塞进洗衣机洗上。浴室里当然也没有别人。
他刷牙和护肤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椭圆镜框看成画框,刷牙时呆板的表情是一幅肖像画,涂抹护肤品时手把脸推变了形,是另一幅;如果给这两幅肖像画起名字,该叫什么呢?
他从浴室出来,第二次穿过过道,拐过弯:客厅里也没有人。吧台上干干净净,昨晚用过的杯子都不见了。
应该是走了,秋辞推测。今天是工作日,盛席扉那种由衷的工作狂,晚上为了陪自己而没去加班已然是罪过,白天没有理由还待在这里。
他感到一阵轻松,不是悬着的一颗心落到地上,而是心脏落到横膈膜上,上面轻松了,下面却好像被压住了,下面踏实了,上面却又好像有点儿空。
挺好的,他在心里想。昨晚固然享受了他在绳子上的天赋,可自己也让他满足了。他是难得的绳师,可自己也不赖,起码昨晚他不是虞伶说的“好像打不起精神”。两个人都享受到了,所以既没有相互亏欠,也不用说谁离不开谁。
他去柜里拿了只新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高脚凳上慢慢喝着,眼睛望着沙发。
昨天白天自己丑态毕露地趴上那上面,昨天晚上盛席扉丑态毕露地躺在那上面,所以打平了。
秋辞平静地想着这些,再平静地总结,自己此时的心情也许算是某种长周期的性后忧郁。
这时门响了,秋辞警惕地扭头盯住那个方向,盛席扉从玄关冒出来。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愣,抬高手里的购物袋:“我刚去买吃的去了。你家冰箱太空了,给你买了点儿鸡蛋牛奶水果什么的,还有几样速冻的东西,你看你爱不爱吃,不爱吃的我就拎办公室去,他们几个不挑。”
秋辞说:“哦。”差点忘了,“谢谢。”
盛席扉去的是小区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购物袋上印着商店名,秋辞从没去那里面买过东西。盛席扉拎着购物袋往厨房走,走一半又返回来,走到秋辞跟前,用空着的那只手在秋辞身上轻轻地搂了一下,见他没躲,就又亲了亲他额头,笑着问:“你吃鸡蛋饼吗?”
秋辞在他怀里紧紧捧住水杯,说“吃”。
盛席扉笑着松开手,“咸口的还是甜的?”
“咸的。”
盛席扉“嗯”了一声,“我给你做。”
他快走进厨房时,秋辞问他背影:“你喝咖啡吗?”
盛席扉走着路没有回头,抬手冲他比了个OK,学他的语气:“谢谢!”
秋辞看着他走进厨房,关上厨房门,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
他做了两杯咖啡,坐在高脚凳上慢慢呷着,一边竖着耳朵听厨房里的动静。
听说过这种理论,如果第二天醒来发现昨晚的床伴正亲手给你做早餐,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比一切床上的甜言蜜语都有用。换言之,第二天早上谁做早饭,就表明谁更在乎回床率。
秋辞的心里逐渐产生一种微妙的踏实,掉到横膈膜上的心脏渐渐升了回去。
盛席扉摊了几张鸡蛋饼,还煮了一锅便利店买来的速冻小馄饨。他们两个都喜欢吃带馅的东西,也都喜欢摊得薄薄的鸡蛋饼,吃饼的时候也都是先从边上煎脆的部分开吃。
盛席扉像是彻底放弃昨晚那个要命的话题了,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只说食物,从鸡蛋饼说到葱油饼和馅饼,最后说到披萨,让秋辞都忍不住说他爱吃。他就反问:“你不爱吃?”秋辞承认自己确实也爱吃,尽管很多时候吃完一口就不喜欢了,但看见新鲜吃食仍会忍不住好奇地要尝一尝。盛席扉就又笑着反问:“你对什么不好奇?”秋辞想了想,也笑起来。
他们放松地聊了一顿早饭,又一起把餐具收进洗碗机里,一起在洗手池前洗手。
秋辞擦干手,把毛巾递过去,盛席扉接过毛巾的同时握住他的手。秋辞下意识想躲,但想到都已经握过对方那东西了,再拒绝执手就又成了冗余,便忍住了。
盛席扉拿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放开了,问:“现在手不抖了吧?”
秋辞一下子咬住后牙,看了他两秒,从那双眼睛里只看到关心。
从昨晚到今早,盛席扉已经退让了很多步,这会儿他眼神虽然温柔,却也显出退到底线不肯再退的坚持。
秋辞慢慢松开牙齿,“嗯”了一声。
盛席扉后腰靠上洗碗机,同时像是挡住秋辞从厨房出去的路,“跟我回办公室吧,秋辞。”
秋辞微微扬起下巴,等着他说理由。如果他说是因为拿到投资却不知该怎么花而需要一个理财顾问,或者别的什么瞎编的理由,就当场拒绝他。
“因为我不放心你老是一个人待在家里。”
秋辞扭过头,想用手按住胸口。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把电脑搬你家来,在你吧台上工作。晚上我就睡你沙发,反正你沙发睡起来挺舒服。”
秋辞在心里问:“沙发舒服那你昨晚为什么睡我床上?”
“你咖啡机还在办公室呢,还没给你报销呢,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咖啡机做出来的咖啡没那个好喝。”
“我没别的意思,秋辞,我就是觉得你挺喜欢我那儿的,跟峰峰他们几个相处得也不错。我的建议是,你就当是给自己定个任务,每天去我那儿打个卯,不一定非得坐够八个小时,不想待了随时都能走。你在我那儿看书也好、发简历也好、上网看电影也好——当然看电影得戴耳机啊——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多出门活动活动,跟人说说话,别老自己闷家里,那样不健康……说实话我觉得你身体挺虚的,得多活动,尤其是户外活动。”
秋辞猝不及防地红了脸,弯腰用胳膊肘撑住洗手池旁的流理台,把脸捂手心里。
过了一会儿,他从手里露出脸,扭着头看着盛席扉,问:“你之前跟你们‘博士’也是这么说的吗?”
盛席扉抬起手,试探地放到他头顶,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发,“差不多。我们‘博士’已经选好学校了,正准备申请手续呢。他还试着给一个导师发邮件联系了一下,没想到那教授还真回他了,觉得他不错,说他要是去了他们所,可以带他。”
秋辞的手捂住口鼻,深吸了一口气,自嘲地笑着说:“你那儿成流浪猫收容所了。”说完又把脸埋回手心里,声音从指缝里呜呜地漏出来,“你说我怎么成这样了呢。我是得抑郁症了吗?但是又觉得不像。”
盛席扉的手从他的头发移到后颈上,轻柔地摩挲那里的皮肤,“让我帮帮你吧,行吗,秋辞?我想帮你。我知道你就欠那么一个力,我拉你一下,你自己就站起来了,但是你得真的抓住我的手,别再松开了,行吗?”
秋辞把脸埋在手心里点了点头。
第73章 稳定(前面新添一部分,请清缓存
秋辞要戒酒、减咖啡,还要调生物钟,一坐进那个办公室后就开始犯困。他不好意思在别人都认真工作的时候总打哈欠,憋得满眼泪花,实在捱不住了,躲进休息室里想眯一会儿。
他刚躺下,盛席扉就进来了,还锁了门,自觉得也躺下来,只是一看就不是睡觉的姿势:秋辞是平躺着的,身上盖着毯子,盛席扉连鞋都没脱,侧躺着,用手支着脑袋,像是专门进来看秋辞睡觉的。
秋辞不好装睡了,先在心里组织好说辞,然后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盛席扉用哄人的语气说:“没事儿别管我,你睡吧。”
秋辞心想这样肯定是睡不着的,不过还是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旁边的人轻轻地动了动,然后是一只手伸进毯子里,摸到自己的胳膊,隔着衣服由上至下地抚摸起来。
秋辞由着他摸了几下,翻个身,将后背亮给他。那只手慢慢地从手臂移到背上,又慢慢地往下移,把塞在裤腰里的衬衣一点一点给揪出来。等腰后的衣摆被解放出来,那只手就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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