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的嘴唇依旧是张开的,盛席扉在他嘴唇的内缘流连,舌尖轻扫着他的牙齿。
秋辞在牙齿后面躲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和盛席扉轻轻地碰到一起,两人的身体一起剧烈地颤了颤。
他们同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千钧一发地弹开。峰峰伸进个脑袋:“干嘛呢你俩?出来干活!”又关上门。
盛席扉心擂如鼓,用力抹了把嘴,转头看见秋辞低着头,用手背轻轻蹭了一下嘴唇。
“我先出去……”盛席扉故作镇定地说。
秋辞站起来,没有看他,视线斜向下望着地面,“我们一起比较好。”
周五的晚上总是热热闹闹,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盛席扉和秋辞依旧被安排坐在一起,但两人并不交谈,只各自转向左右和邻座说话。
吃完饭,有人提议打游戏。盛席扉和秋辞不打,坐旁边看着。
坐了十几分钟,盛席扉突然站起身来,“我去买两提啤酒,谁跟我一起去?”
别人打游戏正打到兴头上,没人理他。
秋辞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第60章 人与星辰谁更孤独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外套、穿鞋,又一前一后地走进电梯。在电梯里两人是并排站的,但依旧没有说话,如果有人从监控里看到他们,一定会认为他们不认识,如果再仔细看两人严肃的表情,恐怕还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仇。
他们一起走进地库,找到白色福特,盛席扉坐进驾驶位,秋辞坐进副驾驶。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关上的同时,锁门声响起,盛席扉欺身压过来。
他的手撑在两个座位之间,斜过身子后就不再动了。秋辞小心地靠近,轻轻地往上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便再度垂下眼,略微仰起头来。两人的嘴唇再次碰到一起。
盛席扉忍不住用牙齿夹住秋辞的下唇,轻轻地磨,秋辞嗓子里发出一声受不了的小小的轻哼。盛席扉脑子有团火腾地蹿高了,他猛吸一口气,双手捧住秋辞的脸,身体的一部分重量都压了过去,再也克制不住地激烈地吻起来。
秋辞张着嘴,仰着头,被哺乳似的毫无抵抗地接受,也实在没法抵抗。头晕目眩,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已经没办法思考,只能张着口接受他的舌头、他的气味。
热烈的嘴唇和舌头突然离开了,秋辞反应不过来地睁开眼,下一秒就被盛席扉抱着脑袋压在怀里。
他听见盛席扉在他头顶小声地“嘘”了一声,然后听到外面有人开车门,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车开走的声音。之后他就只能听到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打在自己鼓膜上。
盛席扉的手在他头发上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两下,又小心翼翼地松开。
他的怀抱撤走了,秋辞却依旧是倒向他的姿势,口唇空虚地用指尖抵住牙齿,问:“去我那儿吗?”
一出口就惊了,这种话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口?
秋辞顿感无地自容,刚说完就想食言,更觉得无地自容。
盛席扉看着他脸色变幻,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又抚摸他吃在嘴边的手指。秋辞渐渐冷静下来,停止吃手这种反常的行为,盛席扉的手便又摸上他的唇角,怜惜地用拇指轻轻拨动他被自己弄湿的下唇。
“我听你的,”盛席扉说,“你想去哪儿?”
秋辞心里没有目的地,他现在非常茫然。
盛席扉又倾过身去,帮他把安全带系好,然后开动车子。
走上出城那条路时,秋辞反应过来了,看眼窗外的天,是晴夜。
“啤酒怎么办?”
盛席扉说:“没事儿,不用管。”
快到环山路时,盛席扉接到朋友的电话,通过车载免提接通的,朋友们嘻嘻哈哈的声音灌了满车,问他俩上哪儿买啤酒去了,是迷路了还是私奔了。
盛席扉笑骂回去,让他们想喝啤酒自己买,他和秋辞要干正事去了。这话当然又引来这帮口无遮拦的单身汉们一顿胡说八道。
盛席扉挂断电话,余光看见秋辞仍保持着一路过来就没变过的姿势,头靠着车窗,眼睛望着窗外。
他想,这几个哥们儿现在也敢跟秋辞开各种玩笑了,这是秋辞默许的。他不知道秋辞的默许实际是觉得好笑,还是无所谓,还是厌恶。
就像现在秋辞默许他往山上开,他也不知道秋辞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如果秋辞说不想,他就立刻找地方调头。
“秋辞?”盛席扉忍不住喊了一声。
“嗯?”秋辞扭过头来,眼睛里有疑问。
盛席扉的心跳又加快了,口内发干,忍不住舔了下嘴唇,胡言乱语:“你渴吗?后备箱里有水。”
秋辞说不渴,视线往下滑了几寸,擦着他的嘴唇转向窗外。
盛席扉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又舔了两下唇,终于忍不住把嘴唇紧紧地抿起来了。
他们来到上次没能到达的山路终点。停车场还有别的车,但都静悄悄的。盛席扉避开其他车,停得很远。熄火后,他还不知要说什么,秋辞已经打开车门出去了。
他的视线跟着秋辞的背影,看他逐渐走远,以为他会在停车场边缘停下来,但是秋辞一直往前走,走到停车场外的草地上,还要往前,马上就要被黑色的树林吞进去。
盛席扉心慌地拧开车灯,两道光柱伸出去,照亮秋辞的背影。在这天大地大之处,看起来如此孤独。
秋辞停下来了。他回过头,被车灯晃得眯起眼,但仍往这边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去,仰头望向星空。
盛席扉关上车灯,跑下车,奔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住。
秋辞在他怀里依旧仰头看着夜空,于是盛席扉也抬起头来,看那些吸引了秋辞所有注意力的星星。每一个小小的、闪亮的、发着冷光的点,都是一颗巨大的发光发热的星体,多么神奇。
“刚刚光照到我身上,我忽然有种幻觉,觉得它们就像手一样,像两只手,触摸我的皮肤。不是透过衣服碰到我的皮肤来抚摸我,而是我没有穿衣服,赤身站在光里,被它们抚摸。”
盛席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秋辞的用词,还是秋辞的语调,让他心里难过得发胀。
双手在前面摸索,摸到秋辞的脸、眼下,干燥的,一时彷徨了,不知手再往哪去。
秋辞拿着他的手指滑到自己唇前,拨开嘴唇时沾湿了……秋辞拿着盛席扉的手,让他扣住自己的咽喉,手指的动作暗示他用力。
盛席扉的手将他的脖子围住大半,逐渐感到恐惧。用力扣住改为先回身安抚那只手,再去抚摸脖子。他希望自己的手能再温柔一点,像光一样温柔。
秋辞在盛席扉怀里瑟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他在抚摸和亲吻中得到满足,却也变得更加不满足,灵魂在肉体里颤抖,震得肉体也跟着一起发抖。
盛席扉不止用手抚摸他的脖子,也用嘴唇去吻,开始喊他的名字:“秋辞、秋辞……”
秋辞支撑不住地跪下去,盛席扉和他一起跌下来,两条身躯叠置在春暖新发的草地上。
……这是他这辈子感受过的最亲密的触碰,上颚的积雪被舔化了,涓涓地流进喉咙里,吞咽一下,又潺潺地流入肚里,在腹内积成一片湖,他感到自己不再干涸。
…………
过了一会儿,秋辞跪下来,抚了下他的脸,低头轻轻地吻他,用嘴唇碰他的脸、鼻子、嘴巴……
盛席扉送完秋辞,回到自己家里,室友们都已经睡了。他洗完澡后依旧心绪难平,忍不住给秋辞拨去电话。
“喂。”
“喂……你睡着了吗?”
太蠢了,盛席扉闷闷地用拳头捶自己胳膊。
“没有。”秋辞说,然后电话里便静下来。
盛席扉连秋辞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可仍舍不得挂断。他多希望秋辞能像以前……在他第一次吻了秋辞之前的那个以前,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那个以前,当他词不达意或者找不到形容时,秋辞会帮他找到能准确表达他想法的那个词,帮他说出自己总结不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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