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进了F1呢。”燕岁评价。
“是啊。”景燃看出窗外,“在赛道上,但不是车手。”
又有什么意义呢。
燕岁难得心情好,碎碎叨叨地跟景燃说着这一礼拜在巴黎发生的事情。
说阿笙在西雅图的那个服装公司来联系他,希望他能去做一个季度的色彩设计。燕岁说完自己摇摇头,“我哪会设计,我学的是纯艺术。”
“看得出来。”景燃的视线挪回他脸上,“你头发还留吗?”
燕岁有些意外,“留吧,挡住脖子暖和一点,快要冬天了。”
快要冬天了,景燃说:“嗯,留着吧,我没见过男生留头发像你这么好看。”
“你见过男生留头发的,都什么样?”燕岁不疾不徐地问。
“不要得罪驾驶员,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景燃笑笑,“都没你好看,他们都怪怪的。”
燕岁很满意,点点头,“行,今天不跟你同归于尽。”
“明天也不行。”景燃跟了一句。
这句话让燕岁听得,有种骤然的下沉感,仿佛这件事会在未来的某天发生。
从机场到蒙扎公园不过六十公里,驾车不到两个小时。今天米兰的天气格外好,那种下沉感蓦然过去,燕岁很快被景燃播放的音乐拉走思绪。
这辆捷豹的车载音响效果很不错。
前奏一响,燕岁就很配合地把四个车窗全降下来。阳光、风、空气,一起涌进车厢。
他们开在空荡荡的公路上。
景燃放了首《平凡之路》,燕岁说可惜不在318。
景燃说:“是啊,可惜了。”
说这话的时候,歌曲刚好唱到:我曾经拥有这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自《平凡之路》演唱: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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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谢谢哥哥。
燕岁是拖着行李箱去看比赛的。
好在赛会有一个可以寄存的地方,景燃在帮他做登记。
“有什么贵重物品吗?”景燃回头问他。
可是赛道入口处太多人,太吵,燕岁凑近问,“啊?”
“贵重物品!”景燃贴在他耳边了,“箱子里有值钱的玩意儿吗?!”
燕岁噗嗤一笑,摇头。
他摇头的动作比较大,因为不想扯着嗓子喊,所以发梢自然地扫了两下景燃的脸。
他有点开心,燕岁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阳光、微风,热情的车迷,快乐的引擎。身边的所有人都笑着、聊着,世界各地的人们,说着不同的语言,来这里只为一件快乐的事情,像蹦迪。
景燃买的是发车区域的看台,这里能看见发车和维修站。
身边的人都戴着自己喜欢车队的鸭舌帽,像足球一样,有人在脸上用油彩画喜欢车队的对标。
坐下后,确实很像蹦迪,所有人都在大声嚷嚷,有人带了喷彩带似的喇叭状发射器,有人带了世界杯的呜呜祖拉。每个人想和同伴说什么,都得让自己的音量盖过附近的声音。
好在也只是刚坐下的这一会儿很吵,不多时人们就都降低了一些音量。
燕岁环顾一圈,侧着身子,“你喜欢哪支队?”
“喏。”景燃靠近些,往对面指了个方向,“最红的那个。”
“我帮你在脸上画一个?”燕岁问。
问他的时候,燕岁怕他听不清,嘴唇快要碰到他耳廓。
景燃没什么异样,只是很平常地也靠近他说话,“你拿什么画?没有笔啊,你把手指头咬破了给我画?”
周六下午米兰的太阳很给面子,阳光铺在燕岁的头发上,金灿灿的样子映在景燃的瞳仁。
他说:“我看到那边有人带了颜料盒,我去借一下。”
“嗯?”景燃望过去,“我以为你会社恐。”
燕岁摇头,“以前社恐,现在还好了,而且我是哥哥。”
“那你去吧,跟人好好说,不借也别抢。”景燃打趣他。
燕岁瞪他一眼,起来走了。
对方的发音是法语,燕岁用英文带着比划把小颜料盒借了过来。
他抱着颜料盒坐回景燃旁边,脱口而出,“把脸拿来。”
景燃失笑,“拿到哪里?”
燕岁反应了过来,斜乜了他一眼,“拿到我手上来。”然后掌心向上,“过来。”
然后,景燃像大型犬一样,把下巴搁了上去。
结果燕岁以为他听不见,小声说:“你好像我的小宝。”
燕岁的手没有放得很低,大约是和自己的视线持平,所以景燃不需要太弯腰,只是低了些脖子。
“你说我是狗。”景燃还是听见了。
燕岁把腿上的颜料盒打开,“闭嘴别动。”
“我以为你会说’坐好握手‘。”
燕岁在他的脸上画画,一丝不苟,认真专注。他没有再托着景燃的脸,而是用自己熟悉的作画的姿势——
一般来说,另一只手会端着调色盘,但这时候没有,也不需要调色盘。
于是空下来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扶在景燃肩膀上。
燕岁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但也没有离得太近。
今天没什么风,所以燕岁那偶尔颤一下的眼睫是他自己的动作。
燕岁的小指抵在景燃的唇角作为支撑,凉凉的笔触在他脸上刷着,一时间他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还好,燕岁画得很快。
“好了,你用前置摄像头看看,我把颜料盒还给人家。”
景燃照了照,果然画技了得,乍一看不像画的,像直接贴了个车队队标。
坐回来后,排位赛刚好开始了。
“今天不是正赛,今天是排位赛。”景燃给他解释,“你看,发车格是20个,分为2列,第一个位置发车的叫’杆位‘。排位赛就是决定明天的发车位置。”
燕岁点头,“喔,怪不得呢,那拉力赛呢?发车也有排位赛吗?”
“有些有,有些没有。”景燃说,“我们是赛段计时的方式,就是这截路,看你用多久跑完。”
“这样啊。”燕岁懂了,遂指指下面的赛道,“你们开的赛车,也这么吵吗?”
景燃被他逗笑了,“没这么吵,这是在暖胎呢。”
显然,燕岁真的对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有些无奈,他咬了两次后槽牙都被景燃发现了,他真的很想捂耳朵,可是这里坐的全是F1车迷,捂耳朵实在是太没礼貌。
于是他强忍。
而景燃在憋笑。
并且燕岁发现了他在憋笑。
燕岁顿时气够呛,“他们要暖到什么时候啊。”
“方程式轮胎最佳的工作温度是110度左右。”景燃诚实作答。
“……”
直到离开蒙扎公园,燕岁都觉得脑子嗡嗡响。
散场的时候乌泱泱一大堆人往外走,大家互相不认识,但大家通过帽子和脸上的图案来识别“自己人”。
一路走出来,燕岁看着景燃和陌生人对拳头,就因为大家都喜欢这支车队,这个时候偌大的蒙扎公园里全部都是车迷。他们聊着燕岁听不懂的专业词汇,有时候景燃会靠近过来给他解释。
走到停车的地方,由于车钥匙在燕岁这里,他也很自然地拉开主驾驶门坐进去。
“啊,忘记了,你要开吗!”燕岁声音有点大,因为他感觉自己被震得有点聋。
景燃边笑边拉下来安全带,“你开吧。”
燕岁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坐了一会儿,终于等脑袋缓过劲儿来了,才说:“我满脑子轮胎抓地的声音。”
“我懂。”景燃说着,把座椅靠背放低了些。
他有点累了,倒不是身体上的疲累,而是恍惚。
燕岁没觉得有什么,“你睡吧,到了我叫你。”
“嗯。”景燃的视线在他侧脸停留了片刻,然后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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