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燕岁耸耸肩。
景燃又奇怪了,“但是这事儿没有成功率啊,他们找到你,你也不会答应的,总不能说真他们全家改了户口跟你姓吧,你也不稀罕啊。”
燕岁点头说:“是啊,可我外婆,还在用他们的药呀。”
“这样啊……”景燃慢慢放下勺子,思索了片刻,“替代药呢?”
“这我不懂,得带外婆去看其他医生才行。”燕岁有些为难。
景燃坐起来,把粥放下,掌心覆在他手背,“许氏制药能以这种体量存活到今天,是他们的研发组厉害,研发组需要经费,现在制药厂已经没有了市场,他们估计连实验室的日常开销都无法负担。”
“应该是。”燕岁点头,“事情已经几个月了。”
“是吧。”景燃牵着唇角,搭配他的寸头,痞里痞气地说,“你可以开始造你老公的存款了。”
第51章 (二更) 然后向阳生长。
出院当天, 蒋边鹤来医院接他们。
由于还需要继续放化疗,所以他们在北京租个房子。
房子是蒋边鹤帮他们找的,出院前蒋边鹤问燕岁, 房子有啥要求没。燕岁就简单说了几个,清净好养病,能徒步买到早餐,可以的话隔音也要好一点,以防邻居夜里咣咣蹦迪。
蒋边鹤当时就给燕岁比了个“OK”说包在他身上。
然后蒋边鹤给他们租了个四合院。
巷子窄得没法会车的那种四合院。
客观上来讲, 完美符合燕岁的要求。只是, 四合院听起来真的有点浮夸。
“到了。”蒋边鹤停好车……
说是停车, 其实就是把车停在巷子中间, 他打了个双闪,“停一会儿没事,我帮你们把行李弄进去。”
景燃反复地说没事儿,他自己能拎,但蒋边鹤很热情, 也很迅捷, 直接拎着俩大箱子大迈步进了院子里。
蒋边鹤说这套四合院的户主已经移民了,本来想卖, 在中介挂了很久都没出掉,干脆闲置在这儿往外租。说以前还有人租下来做过民宿, 亏的裤衩洞都缝不上。
“哦对了,保洁已经做过一次了,里面干干净净的。”蒋边鹤说完, “那我走啦。”
燕岁非常诚恳地道了谢, 蒋边鹤说没什么, 他和骆琰飞很多年的朋友了, 骆琰飞托付的人他必定要照顾好。
说着,蒋边鹤想起了什么,“哦,他最近是真没钱。”M?Y?齐/尔/衣/奇/奇/奇/灸/散/⑦
景燃噗嗤一笑,“没事儿,让他别惦记了。”
蒋边鹤走了之后,偌大的四合院里就他们俩。
燕岁观光了一圈,这院子是真的大,木质建筑庄重又气派,“虽然许家也是中式别墅,但四合院就是四合院。”
“当然了。”景燃摸了摸正厅的八仙桌,“黄梨木啊,讲究人家。”
燕岁走过来,伸手,“快,让我摸摸。”
他想摸他的寸头。
景燃无奈,便坐下来给他摸。
寸头像胡茬,摸起来掌心酥酥麻麻,像是在超市里把手伸进米缸。
燕岁摸了个爽。
然后笑。
“笑什么。”景燃蹙眉,“嫌我丑了?”
“没有啊,挺帅的。”燕岁轻轻拍了拍他脑袋,“我去给你买煎饼果子。”
景燃起身要一起,燕岁回头制止了他。
“外面风大。”燕岁说。
景燃低头看了看自己,四肢俱在,问道:“我在坐月子吗?”
“差不多吧。”燕岁笃定地说,“都是从身体里拿出来一些东西。”
景燃:“啊?”
四合院巷子口便有煎饼果子摊,燕岁跟在其他人后面排队。他微微惊讶于有的人自己带了鸡蛋,并且深觉不妙,因为别人买鸡蛋灌饼可能只是对付一下晚餐,但他家里可是有个刚被开瓢的病患。
他居然,不自带鸡蛋。
接着燕岁鼓起莫大的勇气,温声询问了前面盘核桃一样盘鸡蛋的大爷,“请问您的鸡蛋是……”
北京大爷转身一指,“喏,那儿买的,看见那牌儿了吗,农村土鸡蛋。”
燕岁快乐地去墙根蹲着的老太太那买了一袋鸡蛋。
“结果那个卖鸡蛋的奶奶,是煎饼果子大叔的妈妈。”燕岁愤愤地描述了整个过程。
景燃笑得差点被煎饼呛死。
“你也太可爱了吧。”景燃伸手摸摸他,“鸡蛋的营养价值都差不多,土不土的,没什么区别。”
“可你是病人啊。”燕岁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哪有给病人吃煎饼果子的。”
景燃看看煎饼,再看看他,“那病人应该吃什么?”
“医生说要清淡。”燕岁眨眨眼。
自从手术以来,燕岁自己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瘦得衣服都快挂不住了。
景燃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们请个钟点工。”
“嗯?”燕岁抬眸。
目光从疑惑逐渐恐慌,“你觉得……我照顾得不好?”
景燃放下煎饼,绕到他旁边,蹲下来,语重心长,“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晚上他才知道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景燃丝毫不想个喝了五天白粥的人,瘦是瘦了些下来,但力量对比依然恐怖,赛车手的身体底子摆在那儿。夜里来回了三次,能感受出来他憋狠了。那种劫后余生,和大难不死。
景燃自问是个粗人,但他一想到自己昏迷不醒,燕岁用什么样的心态和勇气把这枚戒指推上自己的手指,他便难以自持。
他不会说情话,他只会身体力行。
最后清幽的月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在他们银色的指环折出光亮。戴着对戒的手十指相扣,燕岁由于失控后仰着雪白脖颈,仿佛乐团提琴组最后的扬弓,结束了这篇美好的乐章。
四合院的好处之一,距离是天然的隔音。
四合院的另一个好处,玩坏了一个房间,可以直接换另一个干净的房间睡觉。
如此,度过了两个半月。
-
经过各方检查,许氏制药厂最终被判需缴纳巨额罚款,那不是一笔小数目,甚至需要许氏财团的其他公司出手相助。
可自从许骧龙死后,这些企业早已在内部被瓜分,原本鹤立鸡群的制药厂如今墙倒众人推。这些年来许卿耀不学无术在前,潘绫鹿搅弄风云在后,这家人在财团内已然名声狼藉。
时至今日,许卿耀才幡然悔悟,他和潘绫鹿之间其实存在共同利益,他如果能早点发现,早点筹谋,今天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他甚至愿意低头,向媒体们说,他期待弟弟回到家里。
毕竟,他可是高贵的血统内婚生子,外界冠以他的“先皇后嫡长子”,他可是日日挂在心上。久而久之,仿佛他真的拥有一座皇宫。
最后一次化疗结束后,景燃也算彻底告别了他的肿瘤。
医生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开了一些特尔利之类的基因用药帮助他的细胞恢复动力。最后和他们握手,仿佛一场艰难的战役走到终点。
接着便是去杜源的拉力赛车队入职,退了四合院,刚刚打算启程时,许卿耀找了过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颇有些归降的意思。
景燃还是那颗寸头,整个人显得很不好惹。
“燕岁。”巷口,许卿耀先开口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研发组还在工作。”景燃打断他,“你们的研发组还能吃得起饭,还能往外发论文,燕岁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客气。”
说到这里,许卿耀便按捺不住,“可你们投资给实验室,分明就只是为了他外婆吃药!”
“那你又为什么来这里。”景燃无谓地哼笑一声,“大家本就各有所图。”
“最先有所图的不是他吗!”许卿耀扯着嗓子,悲痛地指着燕岁,整个人因气愤,指尖都在抖,“是他来我家在先!是他让我家不像家!父子不像父子!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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