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燃抿嘴,回答,“呃……这国家为人所知的原因是……国足赢过他们。”
“……”燕岁消化了一下,然后噗嗤笑了,“那的确会……被人们记住。”
“是吧。”景燃就笑。
“是啊。”
燕岁没赢,景燃也就没吃药,这一点上做哥哥的言出必行,输了就是输了。
他们离开悬崖这边,慢悠悠地走了二十分钟,又来到昨晚的那家Gelato店前。这家店在小镇经营了几十年,生意一直火爆,游客们和当地人都在这里排队,无论春夏秋冬。
他们加入了排队的人们。
“Gelato”就是意大利语里的“冰淇淋”。
有人的地方就有鄙视链,意大利的Gelato无疑是冰淇淋鄙视链顶端的最强战力。
它的制作过程遵循自然规律,使用当下的时令水果,一些坚果,除此之外不会再添加一滴水。意大利每个城市的Gelato都有不同的制作配方,像这家店这样的家庭配方,就有点像是私人小厨房,可能每天的口味都不太一样。
燕岁给景燃点了个开心果味的,自己要了个巧克力。
“你上辈子是一块巧克力吧。”景燃笑着接过来。
燕岁知道他是想起了巴黎总统套房里那杯浓得可以去蘸饼干的热巧克力,燕岁没说话,吃自己的冰淇淋。
然后,景燃停下了脚步。
并且,沉默地望着他。
燕岁捏着自己的冰淇淋,回头,也不问他为什么停下。
因为燕岁知道他是为什么停下。
景燃:“不是吧?”
燕岁:“现在你吃到Gelato了,你得再做一次决定了。”
景燃:“所以你干脆直接把药塞进我的冰淇淋里?”
燕岁:“别吐掉啊,显得我们很没有素质。”
然后立刻两三步跑到他面前,把矿泉水往前递了递,“乖,吞了它。”
十二月是欧洲国家圣诞节的开始,有人扛着圣诞树在街上走,看样子是要拖回家里做装饰。今天民宿主人出门前也说要弄一棵圣诞树回来。
燕岁在风里看着他,两厢对峙,景燃接过矿泉水吞掉了药片。
一天两次,一次一片,燕岁看过他药盒背面的服用方法。
所以景燃问他,“今天是不是还有一次。”
燕岁点头,“是的,但我还没想好怎么哄你。”
景燃叹气,“先走吧。”
去到附近的一个小咖啡厅,冰淇淋已经吃完了,他们坐在外面露天的地方。
景燃终于梳理好语言,“燕岁,人们会看到某种病症的介绍,某种罕见病,全世界的发病率在零点零零零几。所以当自己患上这样的病症后,含泪问天,为什么这么小的概率都能轮到我。”
“但其实这个世界上的自然概率永远是50%。”景燃说,“是你,或不是你。”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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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合一) Safe and Sound
燕岁真的没想到, 景燃居然反过来宽慰自己。
“这是自然选择,燕岁你要明白,一个人可能从不抽烟喝酒, 每天早睡早起,坚持运动,合理饮食,但这个人还是会生病,或轻或重。它就是这样, 它不讲道理, 不遵循规则, 它无差别降临。”景燃说, “剩下的,就是学着接受,不要崩溃。”
圣诞气息在十二月开始的那天迅速蔓延到整个小镇,欧洲人过圣诞就跟过年似的,圣诞节不许不快乐, 不快乐就是在犯罪。
他们在民宿只住到明天, 即将离开小镇,但还没想好接下来去哪里。
老先生弄回来一棵树, 要把它装饰一番。回来的时候景燃和燕岁正在一楼客厅商量这件事,老先生能听懂一些中文, 于是参与了话题。
“你们要继续旅游了吗?年轻真好,我老了,我已经走不动了, 没办法坐几个小时的飞机。”老先生苦笑, “我甚至不能回去伦敦, 把我太太的项链丢进泰晤士河。”
燕岁和景燃对视一眼, 燕岁问,“为什么要丢进泰晤士?”
“我想让属于太太的一部分留在伦敦。”老先生放下圣诞树,“伦敦是我们结婚的地方,可我的腿和腰都不允许我奔波。”
二人快速地小声交谈几句后。
“或许……如果你信得过的话,可以给我们。”景燃说。
燕岁跟着点头,“其实我们还没决定好之后去哪里,去伦敦也是可以的。”
从这里到伦敦地理上大约两千多公里,飞行时长不到两个小时,不过得先开40多分钟的车到巴里。
第二天,他们和老先生告辞,老先生拿着一个宝蓝色的绒面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漂亮典雅的钻石吊坠项链。
“我还能回忆起我们结婚的那天。”老先生说,“我很想念她,她在生命的最后还安慰我,我永远记得,就在这间房子里,她虚弱地躺在沙发上,用力地朝我笑,说,C‘est la vie,baby。”
最后那句是法语,景燃没听懂,扭头看燕岁。
燕岁说:“人生就是如此,法语。”
“法语也会?”景燃问,“这年头当画家已经需要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看《辛普森一家》的时候记住的。”燕岁耸肩,随后接过老先生的盒子,“那我们就出发了。”
他们带着项链,从小镇坐车前往巴里,然后飞往伦敦。
有时候生活的方向只需要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可以是自己杜撰的,也可以是陌生人给出的。“师出有名”这个概念是覆盖到全世界的,只要有一个旗号,无论这件事情是否合理,那么都是可以做的。
比如他们心照不宣地,用“帮助老先生完成心愿”的理由,又一次一起来到另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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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十二月挺冷的,最高气温堪堪只有10度,且不见太阳,漫天阴云。
街上的人们捂着大衣领口,寒风萧瑟,深灰色的云层仿佛要垂到屋顶,把伦敦城笼罩着。
“巧了,阿笙今天也在伦敦。”
出租车后排,燕岁把手机屏幕朝着景燃。屏幕里是微信朋友圈的界面,一条朋友圈,定位在伦敦某个大厦里。文字是“上辈子杀人又放火,这辈子加班在异国。”
景燃点点头,“你这个朋友……工作压力挺大啊。”
燕岁一笑,“冬天了嘛,她们秋冬有时装秀,巡回的那种,所以圣诞前她特别忙。”
说着,燕岁联系了阿笙一下。然后可能是真的太忙了,一直到他们抵达了酒店,阿笙都还没有回复。
伦敦的主要建筑都分布在泰晤士河两岸,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圣保罗大教堂。当然,还有横亘在河上的,守望伦敦几百年的伦敦桥。
他们住在泰晤士河附近的酒店,安顿好之后就带着老先生的项链出门了。
像两个悠闲的游客,燕岁在拍照,让景燃站在圣诞树旁边,给景燃买圣诞帽,还有绕着白绒毛的红色棉手套,以及围巾。
“拍完了吗?”景燃无奈,“我能摘了吗,刚一个5岁孩子和我打扮得一模一样。”
燕岁:“可以呀。”
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晃了两下,“你吃一颗药,我就允许你摘了。”
景燃每天要吃三种药,两种药片,一种是胶囊。
所以景燃这两天喝纯净水都要格外品一下,总感觉燕岁把胶囊拆开了,粉末倒进水里。
“你每天变着法的给我下药。”景燃评价他。
燕岁点头,“是啊。”
景燃重复,“是啊。”
“所以摘吗?”燕岁问。
谈笑间,又一个个头还不到景燃大腿的小孩儿,和他同款的装扮,并且很惊喜地冲着他挥手,喊道:“耶咿!”仿佛找到了同类。
景燃挤出微笑,回应,“……耶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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