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宣了旨意,传旨太监不动声色的观察民安伯脸色,只见这位不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突然捂着嘴,转身就跑,跑到半路,实在没忍住,弯腰扶着膝盖对着地面干呕,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样子,简直让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王安连忙去给时砚拍背。
刘全笑着给众人告罪:“对不住,对不住,我家伯爷连着乡试会试都分到了臭号,可是
受了大罪了!
现在听不得乡试会试之类的字眼,只要一听见,大家伙儿也看见了,就是眼前这样!实在对不住各位!
怠慢了各位,里边儿请!今儿是我家伯爷的大喜日子!我家略备薄酒,请诸位来家里喝一杯!”
刘全选择的澄清时机非常好,至少现场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说辞。
虽然时砚本人对这件事不在意,但刘全和王安还是十分上心,两人心下十分愧疚,均觉得当日若不是他们二人不够谨慎,也不会让时砚被京城内所有人当笑话一般嘲笑。
民安伯成为会元,肯定有很多人不服气,因为这一年来,民安伯名声大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都听说过他的事迹——一个小小秀才,因为种出了土豆被封爵。
但几乎没人记得,时砚还是当年乡试解元。
也没人知道,他这一年来,不仅给朝廷进献了水晶方子,玉米种子,棉花种植手册,玉米种植手册,苜蓿种植手册,辨别植物是否能被人食用的上百种方法,如何尝试种植新植物手册。
棉花在生活中的实际运用手册,苜蓿对牛羊马匹的重要性研究等。
现在手上还在写:绵羊养殖手册,鸭子养殖手册。
且这些东西,都已经被朝廷采纳并推广开来。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足以在史书上大书特书一笔。
有对本次会试成绩不满意的,还没宣之于口,皇帝就令人将会试前五十名的文章誊抄成册,在士子间广为流传。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时砚会试的文章,独到的见解,理论结合实践,每一个论点都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文章初读只觉得朴实又干练,细读起来,却是可以传世的佳作!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高坐于龙椅上的陛下冷哼一声:“是朕对民安伯的重视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这些人一个个上赶着挑衅民安伯,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
周围噤若寒蝉。
而躺在家里晒太阳的时砚,看着两个铁憨憨在一起数这次时砚得中会元后,家里收到的份子钱。
时砚脚一晃一晃的,轻声问:“都说吃亏是福,你们知道这次老大我名声受损,得了多少好处吗?”
王
安憨憨一笑,指着手里的礼册,笑的露出一嘴大白牙:“附近的村民听说你被京城那些人那般冤枉,心里可气愤了,这不,份子钱都多交了两成!这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好处吗?”
刘全忙的头都不抬,偶尔抽空回答时砚一句:“很多乡亲们听说你被冤枉后,还让我帮他们带话,让你别难过,以后京城那边的贵人们再来买东西,他们一定会将价格提高,多收三个铜板,帮你报仇的!”
时砚啧了一声,叹息一声,无聊的将书盖在脸上,继续咸鱼躺,失去了和两人对话的兴趣。
第92章 亲近 成亲
民安伯李时砚继高中会元之后, 在接下来的殿试中,所做文章被皇帝当场称赞, 并亲自将民安伯点为探花。
殿试放榜那日,民安伯李时砚骑在高头大马上,与一众进士穿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热情的喝彩。
王安和刘全两个憨憨,提前定了酒楼,带着家人,在时砚必经之地, 站在二楼疯狂往下仍花儿, 时砚还没路过呢, 就提前使出吃奶的劲儿往时砚身上扔。
并且拼命朝时砚招手, 嘴里大喊:“老大, 看这里, 给你花儿!接住啊!”
“哎,可惜了,扔偏了, 刚才扔到状元身上去了!”
“爹, 你行不行啊?不行放着我来!淼淼要给伯爷扔一朵最好看的花儿!”
“爹,你别挤,快抱着我!安安要给伯爷扔一朵最霸气的花儿!”
这些对话时砚当然是听不到的,他只知道,在他骑着马路过五味居的当口,二楼忽然呼啦啦掉下来一麻袋的鲜花,红的黄的紫的绿的白的蓝的,五颜六色,十分壮观。
鲜花从时砚头顶砸下, 砸的时砚有一瞬间懵逼,同时吸引了周围无数好奇的目光,街道上的热闹为之一静。
为何时砚会知道这是一麻袋鲜花,而不是一篮子或者一桶呢?
因为先于纷纷扬扬美丽不可方物,十分梦幻的大量鲜花落在时砚头顶前,先有一个被鲜花侵染的十分香的麻袋,直接将时砚闷头罩住。
害的时砚差点儿惊了马。
时砚黑着脸将麻袋从头上扯下来后,一抬头就见到二楼挤着一排脑袋,纷纷朝他露出讨好的笑容。
王安憨憨的朝他大喊:“老大!我们这里还有一袋子呢!都给你撒下来啊?”
刘全当即将麻袋口露出窗口:“老大,你先别急着走,等我们把这袋子撒完你再走!这都是排面儿!你瞧瞧整条街上的进士,就属你今天最有排面儿了!”
时砚:“……”
谢谢,不需要。
最好是别让人知道我认识你们。
时砚冷酷无情的打马离开,装作楼上几人认错人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回到进士游街队伍中,继续前行。
如果忽略进士队伍看他奇奇怪怪的眼神的话,一切都非
常完美。
回到皇宫,晚上的琼林宴,皇帝意外的忙里偷闲前来参加,顺便还带来了几个最近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大臣,让新科进士们内心一片火热,错觉的以为到了自己被大人物看重,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的时候。
但很快皇帝陛下就亲自打破了众进士的美梦,因为这位皇帝陛下,他好似专门来此找探花聊天似的,根本就不搭理其他人。
被皇帝陛下特殊对待了的时砚,表面上诚惶诚恐了一瞬,随后恢复镇定。
皇帝一直暗中留意时砚的表情,见到时砚的表现,心里十分满意。
时砚跪坐在皇帝下首,自然的接替了皇帝身边贴身太监的活儿,亲手给皇帝斟了一杯酒。
笑的十分憨厚:“没想到今日之前,时砚竟然是有幸见过陛下的,若是当日进京后,能在进宫谢恩之时见到陛下一面,想来今日时砚也不会这般惊讶。”
皇帝很给面子的端起时砚斟的酒一饮而尽,当即哈哈大笑:“说来咱们也算故人,在朕面前不必拘束!朕就喜欢你这股有一说一,从不藏着掖着的样子!比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强了不知多少!”
“蝇营狗苟”四个字一出口,周围不知道多少大臣心口中了一箭。
时砚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笑的十分憨厚,瞬间像是王安上身,真情实感对皇帝道:“陛下您说的哪里话?
身为臣子,一心一意信任陛下,君臣相和,各司其职,共同努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皇帝被时砚直白又真切的马屁拍的浑身舒畅,亲自执起酒壶,给时砚倒了一杯:“此话对极!当喝一杯!来,咱们君臣二人共饮之!”
时砚憨憨一笑,红着脸略带羞窘的和皇帝碰了杯,一饮而尽。
皇帝还十分恶趣味的提起关于臭号的事:“听闻你接连乡试会试都分到了臭号,身心遭受了重创,病了一场,现在好些了吗?”
时砚是真受不了这个,听到臭号两字,感觉人不由自主回到了当时那个环境,空气都开始浑浊不堪起来。
脸色瞬间惨白,喉头涌动,在皇帝身后太监惊讶的眼神中,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接连喝了三杯,压下心头的恶心,才缓缓舒了口气。
然后用无奈的眼神看向皇帝,整个人有气无力的:“陛下,咱们日后能不提这个话题了吗?”
皇帝被时砚的反应给逗笑了,多少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甭管背后如何,当面肯定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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