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摇头:“十八班挺好的,就是考了全校第一,我也没想离开,毕竟这里是学渣梦想起航的地方!”
龙哥虽然觉得牙疼,但作为兄弟,也不能直接打击对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只能咬牙昧着良心认同道:“那是,不就是全校第一嘛!
以前是曲哥你不曾认真,但当你认真的时候,整个明城一中都要为你颤抖!”
反正吹牛皮又不收税,龙哥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良心,如是安慰自己。
两人并肩下楼,时砚的手机不停震动,看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一听:“你说谁,吴影?在派出所?因为偷盗?
要求见我?行,我马上就来,稍等。”
龙哥不明所以:“吴影手脚不干净,犯了事儿找你能干什么?你去了什么都做不了啊,这不应该去找他家长吗?”
这事时砚还真知道一些,两人在校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往派出所赶去。
在车上时砚才对龙哥道:“我和吴影是初中同学,一个班的。
他父母在一起时就没领证,后来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母亲跟人跑了,两岁的吴影一直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
到了上学的年纪,学校说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字,吴影当时的小学老师就给取了一个“影”字,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小学六年级那年,他奶奶因为在街上捡瓶子被车撞了,肇事者没找着,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他们家拿不出钱医治,在床上躺了一年,都是吴影在照顾,街坊邻居帮衬着。
吃不好穿不暖,加上心理愧疚难受,老太太觉得拖累了孙子,一天夜里服药自尽了。
后来吴影就被送到他爸身边,但他爸是个赌徒,还是个酒鬼,经常因为赌博输钱喝醉酒打人,吴影打从上初中起就经常旷课,出现时也大多是鼻青脸肿的。
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沉默寡言,不敢用正眼看人,校服底下的衣服破破烂烂,成绩不好,行为举止畏畏缩缩,饥一顿饱一顿,坐在他周围的同学经常上课能听到他肚子饿的咕噜噜叫的声音。
大家私下里说他穷酸没人要,生来就克六亲,是个扫把星,活该这么可怜之类的,自然而然就成了班上那些爱起哄同学欺负的对象。”
时砚说到这里,也有些无奈,吴影生来可怜,但也不是他算计时砚的原因,时砚自认为这些年对吴影的帮助,算得上尽心尽力了。
要不是现在的时砚接手了一切,吴影和时砚依然是好兄弟,时砚依然用自己每月的零花钱给吴影吃好的,穿好的,交学杂费,把他当成好兄弟对待呢。
时砚想了下,拿起手机给人发了条短信。
龙哥不知道时砚在想什么,好奇的问:“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曲哥你和吴影那小子的关系,以前可不简单啊!”
时砚收起手机,耸肩:“接下来当然是熟背中学生守则的我,看不过去一群人高马大的学生对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同学的霸凌,果断出手,勇敢保护了被霸凌的同学。
然后吴影为了感谢我的仗义相助,从此往后就成了我的小跟班。”
事实是,时砚第一次仗义执言,就和吴影一起被人给揍了,但当时时砚是有后妈的人了,鼻青脸肿的回家,卫观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班主任就叫了揍人的那几个同学和他们家长谈话。
家长们还挨个儿给时砚道了歉,并请时砚转达他们对卫观卫总的歉意。
之后那些霸凌的同学,感受到了社会主义和谐价值观的铁拳,见了时砚客客气气,连带被时砚罩着的吴影,也得到了他们的礼待。
从那时起,时砚就用零花钱给吴影买吃的,偷偷摸摸将家里卫观让人给他买的衣服带去学校给吴影穿。
全是新衣服,时砚怕被家里人发现,急急忙忙当着卫观的面穿上两回,然后告诉卫观说他不喜欢了,旧了,想了各种蹩脚的借口,想办法把衣服塞进小小的书包偷偷运出去,尤其是冬天的羽绒服,又厚又大,时砚塞得弄坏了好几个书包。
现在想来,卫观将一切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过,只让人给他多买几件“喜欢的”新衣服,将衣柜塞得满满当当。
时砚给龙哥看他空荡荡的兜儿,感叹自己的年轻好骗:“我姐卫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压岁钱存起来,在明城买一套学区房不成问题。
看看我,本身大手大脚,加上一半儿的钱都给吴影花了,穷光蛋一个,天天在家遭受卫暖的嘲讽和白眼儿。”
龙哥卧槽一声:“曲哥你家是真有钱啊,要不是咱们都还是纯洁无暇的好学生,我多要怀疑你在吴影身上花半套学区房的钱,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企图了!”
龙哥做西子捧心状:“曲哥您看看小弟,小弟也想被人这么包养!小弟要求不高,也要半套学区房就行!”
时砚:“你在想屁吃。”
出租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下,时砚用兜里仅剩的零钱付了车费,和龙哥一走进派出所大厅,就见了老熟人。
那个年轻警员见到时砚,直接将人往吴影所在的办公室引导:“说是你同学,叫吴影,上次你们打架的那个小黄毛,做笔录的时候一直强调和你是朋友,我记得特清楚。
在我们辖区偷自行车被人发现,算是人赃俱获。我们问什么都不肯说。
想说通知他家里人,结果他家里只剩一个酒鬼老爸,常年不着家,也没有个其他联系人,他主动交代,想见你,说是还有其他偷盗者的消息,要见了你才肯交代,希望你能配合。”
正说着话,人就到了跟前。
门是开着的,看时砚跟警员进去,龙哥站在门口等人,里面什么动静能听的一清二楚。
时砚也没什么好脾气,直接站在吴影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吧,见我做什么?”
吴影头顶的黄毛好长时间没有补染,长出了一寸长的黑色发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抬起头目光幽幽的看着时砚,语气中有几分委屈:“我是为了还你钱才去偷自行车的!”
时砚挑眉:“你这是想道德绑架我?做了错事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就全是别人的错呗!
你又不是三年前那个什么都不做不了的初中生了,现在人高马大,一身力气,去街上捡瓶子,去工地搬砖,给小学生补课,帮楼下超市搬货,周末去夜市摆摊,哪样儿不能来钱?哪样儿不是正当来钱途径?
你为了还我钱就能偷自行车?你怎么不直接去抢银行啊?成功了还能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呢!
花我钱的时候不说为了我,偷盗的时候不说为了我,被抓了就说是为了我?
我拜托你用用你这空空如也的小脑袋瓜子好还想想,你觉得是我蠢,还是法律蠢,能相信你这鬼话?”
吴影脸的苍白,嘴唇颤抖,坚持道:“我从小到大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不想因为钱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想弥补,这有什么错吗?”
时砚啧啧两声:“这脸皮可真够厚的,都说朋友是相互的,有来有往才是朋友。
初中三年,我帮了你多少,你心里有数,你又为我做了什么?你除了沾我的光,在学校里过的好一些,不断给我惹麻烦外,什么都没做过,就别来玷污朋友这个词了吧?”
时砚单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慢悠悠道:“我觉得你将自己定位成我那不中用的跟班小弟,或者将我当成你的恩人,可能更准确一些!”
吴影像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似的,情绪有些激动,但在对面警员的注视下,不敢有大动作,只能屈辱道:“我将你当朋友,没想到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
时砚:“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要是现在还将你当朋友,别的不说,我自己都能呕出三升血来!”
吴影倔强道:“虽然你变心了,但我还是会记得你曾经对我的帮助,还了你钱,还会把你当我最重要的朋友。”
“然后继续吃我的,花我的,还想办法陷害我?”看吴影还想说什么,时砚直接指着门口道:“龙哥就在门外,上次说让你们对峙,你选择逃避,要不今天咱们将事情一次性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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