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他死缠烂打求亲爹带他出来游玩的?他分明就是亲爹用来讨好二叔一家子的工具人!
贺行玉心里好恨几个月前的自己!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昨天才见过的堂哥时砚,与堂哥家里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手里一人一个大煎饼,还是一只手拿不住,需要两只手才能握在一起的那种。
煎饼皮儿看起来酥香爽脆,加上几粒葱花的点缀,闻起来简直是人间美味。
贺行玉没忍住狠狠地咽了下口水,眼睛直接黏在两人手里的煎饼上撕不开。
实在是贺行玉的眼神太过直白炽热,时砚缓缓从时綉随手拎的篮子里摸出一个被油纸包起来,还散发着热气的煎饼,缓缓递到贺行玉眼前。
贺行玉毫不客气的接过来,道了谢,打开油纸,狠狠地咬了一口,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时綉不满的跺脚:“表哥,这是我帮隔壁胭脂铺子里的月娘姐姐带的!”
时砚上前开门,随手一指被煎饼噎的翻白眼儿的贺行玉:“让他去刘婶摊子上买个新的不就好了!”
谁知贺行玉一阵白眼儿翻过,跟着时砚进了酒楼,才缓缓道:“我没钱,一个铜板儿都没有,跑腿可以,出钱想都别想了。
还有,别想赶我回去,我爹说了,若是我被你们赶回家,就打断我的腿,让我爬也要爬到你们家酒楼门口!为了我的腿,我是不会轻易回去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说的十分光棍且无畏。
和昨天那个被时綉几句话指责的红着脸抬不起头的羞涩少年判若两人,时砚实在想不到过去的这一晚,贺行玉都经历了什么,脸皮才会一日千里的厚起来。
很快时砚就发现自己小看了这小子。
往常时砚都是直接上二楼直挺挺的躺着,偶尔有事下来溜达溜达。一楼都是时綉和小五几人在打理,今日也不例外,只不过一楼的人多了个贺行玉。
认真听的话,时不时就能听到时綉嘲讽贺行玉不行的话:“你到底行不行啊?连擦个灰都不会,是吃什么长大的?”
“还行不行了?不就是打二两酒吗?磨磨蹭蹭小半天都没完?”
“你不行就放着我来,找个零钱而已,用得着扳着手指头算这老半天吗?”
“行不行……”
“行不行?”
不一会儿功夫,时砚耳朵里全是时綉问贺行玉行不行的句式,本以为贺行玉还要继续在时綉手底下混两天,才能将酒楼的事情给摸清楚。
谁知不一会儿,就听贺行玉在时綉嘲讽的间隙,打听了不少关于贺家的事儿。
“哎你说的对,我算术确实不行,给人找零这事儿吧,还需要拨算盘才能算清楚,时綉姑娘你是如何做到这般算的又快又好的?”
时砚就听着时綉毫无防备的对贺行玉道:“当然是我表哥教的啦!表哥说了,要多算多练才能算的又快又好,我表哥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可惜啦!他只是我一个人的表哥!”
贺行玉很快专抓住了时綉的弱点,诱哄道:“吹牛,我才不信有人什么都会呢!你表哥会音律吗?喜欢作诗吗?平日爱算账吗?喜欢做生意吗?爱喝酒吗?有拿得出手的诗作流传吗?读书肯定不好吧?为什么不继续参加科举?是不是喜欢当官但是没机会啊?……”
一张嘴就问了一长串儿的问题,越说越挑衅,时綉被贺行玉气人的话给激出了火气,听不下去,当即一一反驳起来。
然后很快又被贺行玉趁机套了一些关于贺大山与悦娘的消息。
两人问话与答话都又快又急,等时綉回答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贺行玉套路了,两人又是一番争吵,贺行玉是个能屈能伸的,疯狂踩在时綉要发作的点上来回试探,边没脸没皮的道歉,边笑嘻嘻的继续打听消息。
让时綉发作了一半儿的脾气不知朝何处使力。
时砚一不小心就听完了全场,知道自己小瞧了贺行玉这小子,没想到还是个腹黑的。
直接将人喊到二楼来。
二楼地板上摆放的整整齐齐,全是各种果酒小坛子,只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开辟出了一个小空间,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躺椅,茶桌,瓜子零食点心,还有书桌上随意摆放的不知名书籍。
闲适的不像是商业街的上景儿。
不知为何,贺行玉面对他父皇,都能撒泼耍赖撒娇,但到了这个仅仅比他大两岁,二叔的继子面前时,总是放不开手脚,尽管对方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但贺行玉心里,就是莫名觉得眼前之人不好惹,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前,能避则避。
贺行玉的举动有些拘谨。
时砚像是没发现对方的不自在一般,慢悠悠的躺在椅子上看话本,看的很快,不一会儿就翻页,贺行玉一度以为时砚只是在简单的翻书,并未进行阅读,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时砚将手里的话本子随意扔到桌上,懒洋洋起身,给两人沏一杯茶,随口道:“一直忘了问了,令尊名讳方便说吗?”
贺行玉像是被惊了一瞬。
平常人家说到长辈名讳时,都需要避讳,何况他们这种人家?
时砚淡淡道:“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你父亲自称贺大河时,好像也挺自然的。”
贺行玉嘴角微抽,最后还是无奈的告诉时砚:“我们家有些讲究也与民间相差无几,给孩子取个贱名儿好养活,当年我祖母给我父亲与二叔取的名儿,分别是大河,大山。
我父亲名安河,二叔名安山,据说是希望兄弟同心,共安山河的寓意。”
贺安河,贺安山。
时砚在心底念了两遍,觉得这文绉绉的名字,还不如贺大山听着顺耳呢,温暖又安心。
第150章 你不行
见贺行玉放松警惕, 被自己的话吸引,时砚逐步深入:“说来也可惜, 连我这个继子都知道我爹和你爹的具体身份了, 我爹本人事到如今,还是一无所知,也不知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天意如此。”
贺行玉没有防备, 手中握着时砚推过去的小小茶杯, 直言道:“我父,父亲说了, 这事迟早要告诉二叔的, 祖母这两年身子越发不好, 时常不记事。偶尔清醒的时候, 一直放心不下二叔, 所以肯定要带二叔回去见祖母她老人家的, 说不得就是最后一面了。”
这事上次时砚也在贺行远书房顶上听过,没想到又从贺行玉口中听到,看来老太太的身子确实不大好了。
时砚又推过去一盘糕点, 看贺行玉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口, 循循善诱:“据你们昨天的说法, 我爹是在伴驾途中, 遭遇刺杀才出的事, 为何最后会出现在云州境内呢?
要知道刺杀地点在甘州, 距离云州千里之遥, 按照你们提供的时间算,我舅舅将我爹带回家的日子,距离我爹从你们眼前失踪, 不过短短半月而已。
他当时身上还带着伤, 孤身一人,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有那么快的脚程。”
其实时砚知道有这个可能,只不过可能性极小。
甘州与云州之间,有一条巨大的山脉相连,山脉危机重重,野生动物频出,进入后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但若真有人运气好,穿越那条山脉的话,能在十日之内从甘州徒步行至云州。不过一般人找死都不会选择这种痛苦的方式折磨自己。
且那条山脉的另一头,就在云州府落安县西水村。
靠近西水村的一头,被当地人成为西荡山。
就是山上有土匪,想祸害西水村的酿酒作坊,被时砚提前发现,进行了爱的教育,最后一个个着急忙慌滚下山,重新做人的地方。
也是舅舅云丰收将贺大山捡回去的地方。
贺行玉一口甜滋滋的糕点下去,瞬间舒服的眯起眼睛,一看就是个嗜甜的,心情放松之下,对时砚道:“当年我还没出生呢,知道的都是听母妃宫中老人说的。
据说是当年二皇兄通敌,想陷害三皇兄,却被三皇兄抓住了把柄,将事情捅到正在江南巡查的父皇面前,父皇大怒,杀了很多人。
二皇兄也因此被圈禁在宗人府内,但谁都没想到二皇兄还有其他后手,他人在宗人府,却暗中私藏了一支上千人的秘密军队,直接在甘州境内对父皇实施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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