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
显而易见,这位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但现在的模样,加上这幅做派,时砚实在是,生不出丝毫同情心,甚至没忍住搓了一把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
毕竟是女主,这些年时砚又没特意针对,不至于把日子过成这般才对,时砚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女主一听这话,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时砚觉得这样的情况,可能很快就引来别人的注意,于是让人将柳丝絮带回府中,然后想了一下,又好心的通知了家里所有人。
通知过后又觉得不够,让人去福康王府请谢景行过来。
于是等女主柳丝絮反应过来,擦干眼泪时,楚家除了上衙的楚敏外,都聚在一起,等着她说出她的故事。
柳丝絮噎了一下,用一张五十岁妇人的脸,做出一个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向时砚。
时砚胳膊上又是一层鸡皮疙瘩,连连摆手,退到了大哥楚照砚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对女主道:“这位,谢夫人,我是看你在我家大门前哭的可怜,怕引人误会才让你进门的,若你有事抓紧说了,让咱们大家伙儿听着乐呵乐呵。
若无事的话,咱们都散了吧,各回各家不好吗?”
柳丝絮一噎,环视一圈这些她熟悉的亲人,看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饱满,一看就过的很幸福的样子,心里的悔恨又一次涌了上来。
哽咽开口,将所有人都点名了一遍,道:“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嫂,表弟,丝絮后悔了,真的悔啊!”
被点
名的人无动于衷。
柳丝絮却不管不顾,要将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儿说出来:“当初我为了谢景行那个王八蛋,背叛你们,帮助他偷跑出府,一心一意跟着他过日子。
谁知那畜生竟然是个负心薄情的,见我没了娘家撑腰,娶了别的女人为妻。
头几年还好,近几年外面女人一个个往家里带,我和孩子在他眼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就连那个贱女人院子里的仆妇,也能对我非打即骂,随意苛责,有时候吃口热乎饭还要看人脸色。
呜,那就是个白眼狼,丝絮实在受不了了……”
还当有什么手段呢?
就这?
荣安伯觉得无趣,冷冷的来了一句:“与我何关?”
伯夫人凉凉道:“恕我直言,你轻易背叛我们,只是因为在你看来,我们迟早会原谅你,你有的是后路。可你万万没想到,我们直接让你病故了而已。”
大嫂刘氏这些年一直没生下儿子,前几年大哥让一个妾侍生了儿子,抱在大嫂膝下养着,人也看开了很多,说话就爽朗起来:“聘则为妻奔是妾,这不是从小就知道的理儿吗?你跟着人跑了,人家将你纳为妾室,多正常的事儿啊!”
大哥楚照砚淡漠道:“前几年谢景行对你好,你不会真以为是你自己魅力无限吧?他对你好,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家咸鱼翻身,出了个皇帝外孙?担心我们家对你还有感情?
要我说,谢景行完全想多了,大可不必,我们家对你的感情,那是真的随着衣冠冢全部埋入地下了。”
老太太在柳丝絮没反应过来前,接着道:“哪个给人做妾的,能安安生生的生养自己的儿女?要不是顾及我们家的面子,你以为谢景行的夫人会如此纵容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妾侍骑在她一个高门贵女出生的夫人头上?”
柳丝絮完全傻了。
时砚又补了一刀:“又不是吃不上饭,只不过饭菜凉了而已,自己拿回去热热不就行了?谢景行夫人的做法,已经非常仁慈了。
你膝下有儿有女,儿女都快成年了,还哭哭啼啼的满世界乱晃悠,就不怕自个儿这幅样子被人看见,影响你儿女的亲事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当年不顾我们楚家的名
声,直接带着仇人私奔,现在不顾自己儿女的名声,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在街上哭哭啼啼。”
荣安伯道:“这么多年来,我们楚家并未与你谢家有过丝毫为难,你都能将日子过成这般,可见是个糊涂到底的。”
柳丝絮被几人一人一句给说傻了,这和她的设想完全不同,她想着这么多年来,她从未上门求过什么,即使当年楚家恼怒她的行为,不肯见她。
但十几年过去了,总归是气消了的。
她表现的可怜一些,上门求求外祖母,老人家那么疼她,肯定会心疼她,愿意为她撑腰,帮助她在谢家后宅立足的。
然而,事实与她所想出入太大。
楚家一屋子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柳丝絮的粗糙手段,不由摇头。
老太太没忍住说了一句:“虽然当年楚晖砚的事情是福康王府做的不地道,但这般多年了,谢景行还能将你在后宅养的这般愚蠢性子,可见是真没苛待过你,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先前那般说法,实在有失偏颇。”
全家人齐齐点头。
门外的谢景行听完全程,恨不得给老太太跪下,当年之事已不好说,但这些年,他将柳丝絮带回家,虽然父王不愿意他娶丝絮为妻,但为了丝絮,他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和福康王磨了两年。
两年后才娶的现在妻子,他与妻子之间并无感情,但也不得不承认,妻子是个十分宽和大度之人。
妻子曾经与他直言:“你我二人之间并无感情,所以你在外面如何,与妾侍如何,我是不在乎的,我会为你打理后院,处理人情往来,只有一点,我做妻子的面子要立起来,将来分家产时,我儿子作为嫡子的部分,一分都不能少。”
谢景行答应下来,安心与柳丝絮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但近几年他在朝中稍微有了起色,应酬就变得多了起来,对丝絮的关照少了,加上同僚上司送来的女人他不好拒绝,让丝絮情绪变得非常敏感。
尽管他一再解释那些只是表面应酬,丝絮还是不听。
瞧瞧,他刚才都听见了什么?
王八蛋?
畜生?
白眼狼?
谢景行觉得,这么多年,他都没看透过这个在他眼中,一直柔柔弱弱的女人。
柳丝絮最终被谢景行带回家了,于现在的楚家来说,这就是一件不痛不痒的小插曲。
翠云楼里,年过四十,身上满是儒雅之气的时砚,翘着脚躺在榻上,张明才舒舒服服的在旁边享受丫鬟的伺候,不时忍不住哼笑一声,像极了脑壳有疾。
时砚实在受不了张明才这幅蠢样子,扔了一个橘子过去:“你行了啊,这事儿都过去十来年了,陈年老黄历,你反射弧怎么这么长?现在还能时不时拿出来乐一乐?”
程兄也不满道:“咱们现在的成就不比当年差,汇通天下,天下百姓谁家敢说没用过咱们金银满盆的商品?照你这样,难道要十几年后才反应过来开始乐呵?我实在受不了你了张明才,瞧瞧你现在这一副糟老头子的样子,辣眼睛!”
郑兄也跟着吐槽:“当年楚兄给自己找了个太后妹妹,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差点儿吓傻了,腿软的几个月走不动道儿要让人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就你张明才,一副没事人模样,整天乐呵呵的,还有闲工夫嘲笑我们。
谁知道你会有今天,十几年后才反应过来当年楚兄的决定有多英明,天天拿出来自个儿像个傻子似的乐呵!”
刘兄附和道:“就是,现在咱们谁不是这京城中有头有脸的纨绔啊?这么点事儿都担不住,我都不想跟你走在一起,丢面儿!咱们老一辈的纨绔,要给现在的年轻小纨绔们树立榜样,好好教教他们才是纨绔之道。”
话题不知不觉就歪了,时砚笑眯眯道:“是啊,现在的纨绔太不中用了,除了逛青楼喝花酒在街上欺男霸女外,一点儿新意和创新精神都没有,是真不成!”
虽然几人自诩纨绔,但整个京城,或者说整个天下,再也没人将他们当做真正的纨绔,即使他们之中,除了小国舅外,全都成家立业,儿孙满堂,依然整天不着家,喜欢将翠云楼当家住。
而新一代的纨绔们,却是真的将几人当做纨绔界的榜样,模仿几人的一举一动,不过总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闹出了不少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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