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根口中吐出的这一答案,不光判了祁余死刑,也将他判了终身监·禁。
弗莱德将被永久地关在内心的自责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与错失的机会抱憾终身。
类似的经历他在童年的时候也感受过,一次是他以为被母亲抛弃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养母伏在他身上咽气的时候……
但她们都是自己挚爱之人,可是祁余呢?
明明、明明他只是……
甚至这次,自己的心痛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是因为自己就要失去祁余了吗?难道说,自己已经把他视为家人?
又或者是……
自己还对小少爷抱有本不该存在的感情?
……
不,不。
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只是……心生愧疚罢了。
对,没错。
这么一位天才而精英的军事科研人员即将牺牲,自己作为帝国上将当然会产生惋惜之情。
弗莱德在心里一遍遍这样重复着。
没错,是愧疚。
弗莱德逐渐压下了内心翻涌的情绪,慢慢恢复了平静。他可是全帝国最年轻英勇的上将,在他的字典里,不可能有类似崩溃和脆弱的字眼。
洛根看着弗莱德极力压制情绪的模样,摇了摇头轻声道:“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弗莱德双眼一亮,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迫切的激动,一把抓住洛根的双肩:“什么办法?!”他急切地问道。
只要祁余能够得救,他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危险靠近祁余半步!
洛根双肩感到骤然一痛,凝眉微微后倾上身,弗莱德察觉到洛根回避的动作,抱歉地松手后退半步。
洛根体谅了男人的心情,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如今我所掌握的基因工程技术,已经在多领域能改善受损的人体。但是这项技术还没有涉及辐射方面的临床经验。”
虽然有一些获救的可能,但是具体有多少效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洛根推了下镜框,不仅如此:“在重塑人体的整个过程中,如同万蚁噬骨相当痛苦,患者假设没有强大的求生意识,会因为无法忍受而轻易选择放弃。”
更何况长期饱受精神摧残的祁余……
弗莱德才看到的一丝希望,再一次被痛苦淹没。
如果接受洛根的提议,不论病情是否会有好转,祁余都会承受巨大的痛苦,还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假如真能治好当然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就怕万一、万一……
一向骁悍果敢的男人第一次陷入痛苦的纠结,他不忍心再让祁余受到丁点风吹雨淋,可是……
“请洛根医生务必要尝试治好他!”弗莱德倏然斩钉截铁地道,就算希望再渺茫,他也不能轻易放弃。
对于祁余,他亏欠了太多,大概要用掉整个余生才能勉强弥补。他又怎么舍得轻易替祁余放弃生命呢?
对,他当然不能,还要帮祁余好好努力活下去!
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一个值得敬重顽强的灵魂,倾囊奉献掉自己的一切之后,在被他保护的千万民众的质疑唾骂声中,满怀着委屈含泪离去。
祁余值得更多人的爱戴。
强烈的使命感充盈了弗莱德的筋骨,让他浑身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感谢上帝眷顾,没有剥夺他最后偿还的机会。
况且祁余那么在乎自己,只要自己好好给予陪伴和鼓励,他相信,曾经那个阳光自信的小少爷一定还会回来的。看似纤弱单薄的身躯,不是一直都在刷新他对坚韧的认知吗?
洛根闻言点点头:“我会尽力的,你放心。”
剩下几位医生护士安顿好后续后,也都陆续推门而出。
“那我……现在能进去看看他吗?”弗莱德担忧的目光投向病房。
洛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在病房前,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除了令人动容的崩溃场面,还有不少令人唏嘘的敷衍,可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样子装得再像,人的眼神都不会说谎。
但是在这一刻,洛根从弗莱德眼里读出了人定胜天的决心,还有鲜明的悔意,伴随着痛彻心扉之后的隐忍,即便没有吐露半分,也足以确认那份真诚。
洛根简单交代完探视的注意事项,马不停蹄赶往生物研究室。
他通过电脑调取了基因科学院的所有登记基因,却没有发现祁余和弗莱德的任何记录。
这明明是有合法婚姻的同性伴侣在婚后最常规的操作……
病房前,
弗莱德等走廊空荡荡只剩他一人时,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房门。
在纯白的病房中央,祁余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满了各种导管和仪器设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室内安静得只听见监测仪运转的声音。
弗莱德的脚步放得极轻,生怕硬质的军靴底敲击地面会打扰到祁余休息,短短几步走得异常谨慎。
不知该如何面对和迫切想要确认对方无恙的心情,彼此疯狂纠缠在一起。好在经过的护士告诉他,祁余已经睡下了。
然而弗莱德来到近处才发现,一双空洞灰蓝色的双眸正在直勾勾地望向天花板。
弗莱德胸口一滞,眼神慌乱地闪了闪,随后柔声询问道:“不再睡一会儿?”
祁余闻声缓缓移动视线,面无血色的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嗯~~一个不太重要设定在这里解释一下
就是同性伴侣在婚后去基因科学院,留下最年轻健康时的双方基因,就可以在以后随时想要崽的时候依靠科技/女娲的力量,捏一个带二人基因的娃娃出来。
然而我们弗莱德先前根本没有那个打算,当然也就没带着祁余去存……
所以……
压力给到洛根身上,
想要Ctrlc+Ctrlv的梦想破灭了,重新修基因哪里是那么好修的
洛哥简直气到想掀桌(╯#-皿-)╯~~╧═╧
第22章 和帝国上将的世纪婚礼
在他看到医生护士慌乱地对他进行救治时,祁余就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不后悔会走到如今这地步,那都是他自己做出的慎重选择。
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一切爱恨情仇在他面前都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祁余再次看到弗莱德。
……
胸口还是不禁隐隐作痛。
十年的感情早已刻进他的脑海,让他无法忽视男人的询问,祁余虚弱地浅浅摇摇头。
但是,他再也没有力气和时间,去爱这个男人了……
祁余心里一片荒凉。
弗莱德发现对方状态似乎比想象的要好,对治愈祁余的信心瞬间大增,有利于治疗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保证患者心情舒畅。
“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让莱恩立刻去准备。”弗莱德顿了一下,放低音量补充道,“或者有什么想看的书?你的耳朵还没有恢复,洛根医生不建议看视频……”
虽然网络上的言论已经删的差不多了,但他也不能冒着丁点风险再刺激到祁余。
祁余淡淡看着弗莱德,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弗莱德心里“咯噔”一声,是他的提议祁余不感兴趣吗?
男人快速在脑海中搜索,不过一会儿得出结论:自己对对方的喜好知之甚少。
怎么会这样……
弗莱德感到一丝挫败,就连只见过一面的入伍新兵,他都能分别记住不少细节。
当然,其中不排除他得知祁余身份后的刻意忽略。可就在他曾经的记忆里,也只有祁余透蓝的双眸,和清甜的笑容。
在二人最初相遇的时候,他见过小少爷扎在脏兮兮的机甲里,脸上即便蹭上黑乎乎的机油,朝他投来的笑容灿烂夺目。
在其他二人仅有的相处里,祁余都是一副顺从乖巧的样子,贴心配合着自己的脚步,从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
祁余似乎还特别喜欢一种花?白色小小的,有淡淡的香气,即便是小少爷期待许久的婚礼中,也要捧上小小的一束,然而他并不知道那花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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