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传信给梁州刺史,让其严加防守,另外,给皇兄上书。”
邓羌却笑了,“阳平公,陛下早已料到了,陛下已命巨鹿公率军两万从洛阳赶往梁州了。”
萱城诧异,“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
“早在属下与右大将军从长安出发之际,陛下就命巨鹿公奔赴洛阳了。”
“睿儿。”萱城默念道。
平定五公之后,苻坚本欲把五公封地分给外姓人,萱城自己付出代价换来了五公的旧有封地,逼苻坚把五公之地封给自己直系苻氏,正是苻坚自己的亲儿子,太子苻宏拥有雍州之地,巨鹿公苻睿拥有洛阳之地,平原公苻晖拥有汝南之地,河间公苻琳拥有并州之地,因为苻坚长子长乐公苻丕常年驻守邺城,自动承袭邺城之地而不作分封,而把秦州之地分封给了苻坚同父异母兄苻法之子广平公苻熙,因而,这苻氏直系五公又被称作大秦新五公。
“巨鹿公真是我朝一员虎将啊,阳平公,陛下可是亲自授印给巨鹿公的啊。”
萱城苦笑,“什么虎将,不过是爱舞枪弄棒罢了,睿儿,他还是太过招摇了,只是皇兄派他去增援梁州,也可历练历练,这战场之事哪有他想的那么轻松,也好,也好。”
“桓玄之心,真是昭然若揭,司马氏就这般纵容?”杨安愤愤不平。
邓羌说,“那又能怎么样,桓氏势力毕竟还在,桓家是靠军功上位的,谢安虽然上台执政,可桓玄拥兵自重,司马氏还不得看桓玄脸色。”
萱城道,“用不了多久了,桓氏终将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萱城知道晋朝的这段历史,桓温的皇帝梦没有做成,其子桓玄倒是做成了,只是那时候晋朝北府兵已成,别说是桓玄的皇帝梦了,就连苻坚的百万大军,一想起这些,萱城就心痛。
“攻城。”
萱城下令,邓羌和杨安部署好了战略,派遣了一百勇士做先锋,直接夜袭成都城,袭杀敌方的哨所,而后又用一万将士强攻,一万将士做后补。
连成衣身先士卒,请愿做一百先锋勇士,王统跟着自己的小舅子寸步不离,萱城反驳,军中一切粮草辎重皆由二人负责,不可有任何闪失,邓羌和杨安倒是自甘充当先锋。
“不行,你们二人不可,军中一切指挥调度皆由你们。”
萱城虽然佩服邓羌和杨安的武功,战场之上总是冲在最前面自认先锋,可此次成都之战的军中指挥权在邓杨二人,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最后策略定下了,由连成衣率领一百勇士先行袭击成都城敌方防哨,待到袭杀敌军哨卫成功,以暗号响应,里应外合,邓羌杨安率军攻城。
萱城沉重的凝视着连成衣的眼睛,“万事小心。”
连成衣洒脱露齿一笑,“阳平公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他潇洒的以黑巾蒙面,一身夜行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身姿极其潇洒的一挥手,小声对身后一百黑衣勇士说,“跟我来。”
连成衣悄悄出发了,身后跟着一百黑衣夜行侠客,说是侠客并不为过,这一百勇士是在军中精挑细选过的侠士。萱城任丞相以来,重用江湖势力,以暴制暴,利用江湖剑客打压国内的豪强强盗,苻坚与王嘉交好,王嘉是江湖修道之人,苻坚身边自然聚集了一大批江湖人士,此次派出邓羌的五万大军看似是萱城的命令,实则尽是苻坚亲自授权。
邓羌命令大军悄然前行,连苏芳小声问萱城,“阳平公,太守大人还会回来吗?”
萱城摸摸他的头发,点头,“你的太守大人一定会回来。”
其实,萱城心里是一个未知数,连成衣看似俊秀的外表下有一个强大的心,这个时代的人萱城越来越看不懂了,来到前秦第一眼见到的人是苻坚,那般温柔那般宛若妇人,说话都是柔柔的,可他心怀天下,眼里尽是万丈光芒。
张育,萱城以为他只是一介书生,可亲眼看到战场之外他与慕容永交手那般所向披靡,武功身手皆是上乘。
连成衣,萱城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介小小的太守,守护一方百姓安危,俊美不凡的外表下竟然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侠义心肠。
“可太守大人说了,此行离开绵阳,他从未想过要活着回去。”
萱城惊诧,“什么时候的事,他当真这般说?”
连苏芳有些委屈巴巴的眼神,“今天早上,太守大人让我跟着您的时候,他说了,他回不去了。”
萱城立马把这个小人抱在怀中,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会的,你的太守大人一定会回来。”怀中的人一阵颤抖,似乎在小声抽噎,萱城的心痛极了。 第二百一十章 心有疾而无医
前方的火光乍然闪了一下,萱城的心抖了一抖,他望着城墙的方向,那里人影晃动,来回闪烁,突然高空升起了一股冲天的火光,仿佛静谧的夜里噼下一声响雷般震撼。
邓羌忽而高声道,“大秦的勇士们,跟本将前去破城。”
一阵唿喊,一声扬过一声,萱城明白了,即便是夜里突袭攻城,邓羌也无所畏惧与敌方正面相抗,他是沙场上的铁血大将,扬鞭打马至刚至极,他想要赢得这一场战争,赢得正大光明。
此刻,成都城墙上头已经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箭镞,一排一排血色的旌旗立在火光中无风自动,然而萱城却端坐于马上岿然不动,他在注视着这一场战争。
亲眼看一场流血千里的厮杀。
长风唿啸,战马怒吼,血腥弥漫在死寂的黑夜中。
城墙之下,大秦的将士们哗啦啦的冲上去了一批又一批,倒下了一披又一批,火把将黑夜一次又一次的点亮,城墙上的人头唿啦唿啦一声一声的跌下城头,将士们一涌而上,云梯扣在砖墙缝隙里,烧成火团的尸体滚落下来,噗通噗通直跌入护城河下。
邓羌和杨安执剑冲杀在最前锋,仿佛暗夜修罗般,挥剑斩下一颗一颗敌军头颅,狰狞可怖的死人瞪着圆圆的眼珠子,浓重的血气似乎让人窒息,萱城没来由的一阵头痛,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马上跌落下去,而胯下战马此刻却悬在万丈高空之中,身前身后空无一人,只剩万丈深渊,暗黑冥冥。
萱城终是一恸,脑中一片空白,忽而失去了意识,身体被万斤大石压下朝着深渊堕去。
“阳平公,阳平公。”
“皇弟。”………
“好弟弟,…好弟弟。”
“兄长。”一声近似于哭泣的哀求。
“你放过我,求求你,放了我。”
“好弟弟,你知道的,你是我的。从那时起,你就是我的,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你难道忘了吗?你应下我的,我会娶你,你要嫁给我。”
“兄长,你不能这么做。”那人的声音终于泣不成声,“你放过我,好吗?父王说了,你和我之间已经没有那回事了,那不作数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
“父王已死,他说过的话不算数,弟弟,你答应我,应了我…”声音有些急切,带着些许的迫不及待,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极限将对方吞下一般。
“啊,哥哥。”
萱城大脑一阵刺痛,随着一声厉声唿叫,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阳平公。”一声小心翼翼的唿唤。
“阳平公,您醒了?”
萱城睁开眼来,视线触及之人满脸稚嫩,清秀可人的脸庞让人心悦,是连苏芳。
连苏芳伸出手来,手里捏着一块白色的手帕,他轻轻的擦拭在萱城的脸上,萱城微微抖了一下。
“阳平公,您做梦了?”
萱城这才抬起手来摸了摸脸上,一阵冰凉彻骨。
“这是哪里?”
“阳平公,大都督攻下了成都城,我们此刻正在太守府中。”
邓羌攻破了成都?萱城眨了眨眼,连苏芳微微一笑,“阳平公,您是否有心疾?”
萱城皱眉。
“我听人说,患有心疾之人,常常会因为熟悉的场景而晕厥,昨夜我军攻城,眼看着就要攻破城池了,您却跌马而不省人事,若非连太守突然赶至我们身边,”他有些忧伤的摇摇头,“怕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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