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城不禁惘然,古人有许多未解之谜,王嘉都能把一千六百四十年后的灵魂引渡到前秦去,那西方世界的佛祖又有什么不能预见到呢?
“你怎么了?”苻坚关切的询问,萱城痛苦的表情望着他。
“皇弟,怎么了?”
“皇兄,他说的是真的。”萱城悲恸的低声道,“都是真的。”
“陛下,阳平公,如今这觉卧释迦佛像在白纯手里,按照佛祖的预言,它一定会来长安的,所以陛下要按照这预言去行事。”
去行事?如何行事?觉卧释迦佛像在龟兹国手中,那就是出兵去征伐龟兹国,夺回这件宝物,使佛祖的预言成真。
苻坚他信天命,也信谶语,他容纳儒释道三门,对王勐的儒家之言言听计从,对道安尊敬有加,连王嘉的谶语他都会信,难道还不信佛祖所言吗?
“至于第二件宝物佛骨舍利,陛下可能已经听说了,没错,这是白纯从姑墨国所掠夺,佛骨舍利被封为国宝,白纯将其供奉在龟兹国寺中,宣称可以普度众生,可他夺不义之财,杀人无数,这怎么能说算是普度众生呢,佛骨舍利应当为东方救世主所得,而这东方救世主正是陛下您呀。”
苻坚苦笑,“朕何德何能,谈何救世之主,国师言过了。”
弥窴道,“陛下莫要推脱,在弥窴眼中,您正是要拯救西域诸国的救世主。”
“国师说说第三件宝物吧。”苻坚道。
“如果我说的前两件宝物,陛下不为所动,那是因为无论多么珍贵的宝物毕竟是死的,而陛下您又并非贪财之人,而真正的无价之宝从来都是那些活着的为世界作出贡献的人。”
“你这话说的没错。”苻坚认同。
萱城期待他详细说出口中的第三件宝物,因为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鸠摩罗什并不陌生。
“陛下可曾听过印度的鸠摩罗家族?”
苻坚点头,“朕略有耳闻,道安曾经跟朕讲过一些西方佛学。”
“鸠摩罗什正是印度鸠摩罗家族的后代,东方人对印度有另外一个称唿,身毒,而我们西域却称之为印度,鸠摩罗家族在印度身份显赫,印度的国相都是由鸠摩罗家族担任,鸠摩罗家族世袭罔替印度国相一职,可到了到鸠摩罗什的父亲鸠摩罗炎这时发生了变化,鸠摩罗炎对世俗世界不感兴趣,喜欢佛法。等到快要接替国相的时候,矛盾冲突就不可避免了,鸠摩罗炎干脆就离家出走,一走就走了千里万里,跑到国外去了,越过帕米尔高原来到了龟兹国弘扬佛法,鸠摩罗炎在龟兹国赫赫有名,终成一代佛学大师,到了其子鸠摩罗什的时候,继承其衣钵在西域佛门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纯成为龟兹国王,将鸠摩罗什任命为龟兹国师。”
苻坚疑道,“鸠摩罗什是龟兹国师?”
“正是,龟兹是小乘佛学派的中心,姑墨也是小乘佛学派,而白纯吞并姑墨之后,龟兹愈发强大不可一世。”
“龟兹的都城延城是一个三重城。”
“三重城?”
鸠摩罗跋提点头道,“三重城,就是有三层城墙的一座大城。”
萱城惊叹,“三层城墙,这的确算是大城啊。”
中原的城墙一般是由外城、中城和内城组成,像长安城,邺城,襄阳城这些军事要地都是由三层城墙组成。
“白纯将西域各国掠夺来的财物全部放在三百六十个堡垒中,这三百六十个堡垒是延城的守卫要地,共有上万名兵士保护,有些堡垒在地下建立,有些在地上,地下的成了地宫,布满了机关。”
“白纯这是拥有了多少奇珍异宝呀?”苻坚调笑道。
“陛下,白纯拥有宝物,却非取之有道,这些都是西域各国子民所有。”
苻坚道,“鸠摩罗什是龟兹的国师,而龟兹王白纯又拥有无数珍宝,这西域的好东西都让白纯占尽了喔。”
听完鸠摩罗跋提的话,苻坚陷入沉思,萱城知道,一定是鸠摩罗跋提所说的某一点打动了他,不论是觉卧释迦佛像还是佛骨舍利,或者是鸠摩罗什,苻坚一定是对其中某一件动心了。
弥窴道,“陛下,如今白纯联合焉耆国、大宛国,乌孙等大国消灭了西域十六国,眼看着就要把战火烧到凉州了,我车师前国和鄯善、姑墨等小国的生死存亡已不再重要,他们真正威胁到的乃是陛下您的疆土,弥窴请求陛下仁慈万民,出兵保护我等小国,征讨龟兹等国,我和鄯善王休密驮愿意亲自做您的向导,指引贵军进入西域。”
终于谈到了政事上,弥窴也终于说出了此次来朝的真正目的。
他们就是要请求苻坚出兵保护这些西域小国,征讨西域大国焉耆国和龟兹国,而弥窴的国师鸠摩罗跋提所说出的三件西域宝物不过是引诱苻坚,他们知道,是人一定会有凡心,一定会对奇珍异宝动心,何况是这西域三宝。
“弥窴,你之心意朕已然了解,你先下去歇息,这件事朕会和朝臣们商议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白霜,他也许并不能完全代表白纯。”
弥窴和鸠摩罗跋提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对着苻坚拜了一拜,离去。
“你想好了?”良久,萱城道。
“朕会和大臣们商议这件事。”
“你别再装了,别想瞒过我,你心中早就决断好了。”
苻坚笑着来抱萱城,萱城挪开,“你走开,晚上有人会来明光殿,我回去了。”说罢起身就要离开,苻坚拽住他的手腕,“皇弟,你又吃醋了。”
萱城冷眼瞪他,“你。”
“你跟朕一起吧,白霜似乎认真起来了,朕真的怕被他缠上。”
“还不是你要捉弄人家。”
萱城的回话被苻坚的强势掩住,苻坚俯在他耳畔悄声说,“这出戏既然开始了就要结束,白霜并不坏,他并不像白纯一样有杀戮之心,所以,他既然千里迢迢来长安了,朕便给他找个好归宿。”
萱城疑惑。
“你听朕的吧,朕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一听他说这些话,萱城就屈服了,心里也没了半分的酸意,何况吕光的那句话让他悲恸不已。
暮色渐渐笼罩在了长安的这座宏伟庄严的宫殿群中。
烛火摇摇晃晃,初春的微凉细风徐徐而来,甘泉宫中,苻坚站在殿门前翘望,风吹起了他身上那飘逸的衣摆,还有披散下来的长发,江山辽阔啊,帝王孤独。
长安周围的一重一重山将西行的道路阻隔,他的视线停在这巍峨的宫墙上,翻不过去那些连绵起伏的青山。
南岸的声音在宫外响起,“陛下,龟兹王弟白霜求见。”
萱城在苻坚的身后,他看着苻坚转过身来,一脸的愁容,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真的来了?”
“来了,来侍寝了,你答应他的。”
苻坚揽住萱城的肩膀,“弟弟,你看,这天下的美色朕也不是都能赏个遍,可这美色偏偏都入了朕的眼,却入不了朕的心。”
萱城深情的看着他,“你不必如此的,吕光说你需要他。”
苻坚叹了一口气,“哎,这个吕光,这个时候还要知心,朕的身体的确需要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年,可朕的心告诉朕,不能这么做。”
他捂着萱城的手来至床榻前,“你先睡下。” 第二百九十五章 西行记
萱城听他的话,乖顺的躺了下来,“让他进来罢。”随着外面殿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苻坚放下榻前的幔帐,笑着对萱城说,“你就帮帮朕嘛,把这个美丽又讨人厌的白霜王弟赶走。”
萱城着了他甜言蜜语的道,手渐渐的攀了上来,“你,……”似乎有点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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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白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的不满和羞愧。
苻坚放开萱城,撩开幔帐,看见了外面满脸绯色的白霜,讪讪一笑,“哦,是白霜王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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