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又将一封信送到,萱城迫不及待的拆信扫视,脸上顿时起了波澜。
“骠骑将军,你说对了,谢石、谢玄率领的8万北府兵正朝寿阳而来,此刻离寿阳50里,想必幽冀军已经被阻在了彭城难以南下了,陛下要靠我们去跟这些北府兵正面相抗了。”
这可是令人喜忧参半的消息啊。
终于要与谢家人正面对峙了。
“姚苌从益州南下,与裴元略的水军已经抵达江陵,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依旧是桓冲,慕容垂无法彻底打败桓冲的水军,裴元略的军队便过不了晋军的长江防线,我们就算与谢家人交上手,也还是旱鸭子无法渡河,诸位想想吧,怎么去解决这道难题?”
萱城忧上心头,的确没有陵江水军的支持,这二十多万北方大军如何渡河渡江,谢石谢玄光是拖延就能将秦军拖死在这寿阳了。
张蚝站出来抱拳道,“末将愿意领兵去往荆州,与冠军将军一同击败桓冲。”
萱城摆手,“不可,桓冲的目的就是牵制我秦军前锋,致使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兵,削弱我们的优势,倘若我们兵分各处,那更无法同谢家决战了。”
萱城到了此刻才佩服起谢安的战略来,似乎他才是真正的下了一盘好棋。
桓冲5月份攻打襄阳也许只是一次试探,但这微弱的试探中绝对不是桓冲一人的主意,一定有谢安的策划,桓冲攻襄阳,迫使苻坚不得不遣兵救襄阳,尽管苻坚的重中之重根本不在襄阳的一朝得失,可无论救与不救襄阳,苻坚都无法集中优势兵力了,如今桓冲驻守长江中游,一方面可以防御大秦益州水军顺着长江而下,另一方面又再次迫使大秦先锋军队分兵,牵制先锋的一路顺利南下。
这25万氐族精华已经分出了三万鲜卑兵,如今胡彬,谢石,谢玄接连而至寿阳,如果再不分兵抗衡,那无异于这22万秦军死守一座寿阳孤城,这本身对于擅长水军作战的谢家人来说就是有利局面了,谢家也会来一次围攻寿阳。
“谢石此人有畏敌的情绪,他率领的水军一定会驻扎在淮河南岸的下游,也就是寿阳东,在寿阳东35里外有一处淮河上游的支流名洛涧,阳平公可派大将驻守于此,将谢石的水军牢牢的抵御在下游,迫使其无法西行,更无法北上援救寿阳。”
张蚝头头是道的建议,萱城陷入思考,他说的没错,谢石有畏敌的心态,他不敢距离秦军太近,所以一定会选择驻扎在淮河下游,也就是寿阳的东面,只要派人据守洛涧,那便能死死的扼守住寿阳门户。
“如今寿阳已经攻下,胡彬已经退回,卫将军在芍陂驻军便没有意义了,阳平公可以让卫将军领兵前去洛涧。”张天锡在下面提议。
萱城沉吟了半响,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只是本将担心我军第二次分兵,失去了兵力优势,…”
“阳平公可是忘记了我们的中军?”
中军?这两个字钻入萱城耳中,昏昏然中萱城被刺中了神经,是呀,不是还有苻坚的那87万中军吗?
可是…
半响,萱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即刻传令给卫将军,就让他领兵5万前去洛涧驻守,势必阻击谢石的水军西进寿阳。”
于是,就像是上天注定萱城最终要公平与谢玄决战一样,这支25万人的秦军前锋,便再一次的分兵,加上先前减少的3万兵力,如今再分出去5万氐族本部兵力,驻守在寿阳和颍口的秦军先锋此刻只有17万了。
“可是,桓冲的军队一日不败,我们就只能死守在淮河北岸,仅凭冠军将军的3万兵力难以彻底击溃桓冲,本将决定,让平南将军率军与冠军将军汇合,一同攻打桓冲,势必彻底击溃这支阻挠我益州水军南下的拦路虎。”
最终,萱城下令让慕容韡率领三万兵力赶往荆州,与慕容垂协同作战,攻打桓冲,没有任何征兆似乎是天命一样似的,这支军队再次经历了第三次迫不得已的分兵。
好像这场战争本身就是巨大的棋局,冥冥之中下棋人指挥着萱城去完成这盘摆下的棋局一样。
可他竟然不知这下棋人到底是谁。
也许是上天。
也许是谢安。
也许是苻坚。 第三百二十五章 围攻硖石
慕容韡离开颍口,颍口驻军由抚军将军苻方率领,军中文官和一切辎重皆在颍口。
驻守寿阳的任务交给了大将郭褒,萱城还是无法安心,对于谢石和谢玄叔侄的这8万军队,他终究是无法摸清底细,他只知道谢玄率领的北府兵勇勐无敌,可谢石的那意图越过洛涧驰援寿阳的水军,却实实在在给了他当头一棒。
想要渡河,务必击溃谢石的水上拦路虎,可被桓冲挡住的裴元略水军会顺利抵达淮河流域吗?
一连几日,萱城的脸都没有晴朗过,坐立不安,明月瞧出了端倪,主动前来安慰,“主子不必太过忧心,卫将军一定能挡住晋军的,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陛下前来指挥,一定可以胜利的。”
“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他前来,尽管我很想见他,这场战争要死就我一个人去死好了。”
“主子说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我们大军一路南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萱城森然一笑,“是吗?从来没败过,是啊,败最后一次就够了。”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这里的风景多美啊,山清水秀,比长安好看多了。”明月笑道。
“长安不美吗?”萱城听他的语气,便反驳了一句。
“不是,长安太过威严沉闷,没有这里的山清水绿,我们出去走走吧。”
萱城闷了一会儿,笑道,“好。”
于是主仆二人就轻装出了寿阳城,寿阳城的西面是青冈小镇,西南是芍陂小镇,北面正面挡着一座葱葱郁郁的高山,名八公山,东北是下蔡和硖石,山水环绕,的确是一片秀美山河啊,比长安的庄严肃穆不知灵动了多少。
二人漫步,一边赏景一边说笑,明月忽然说了一句,“如果陛下前来该有多好,就像那时候在王府那样,一家人有说有笑,我和南岸在背后看着多高兴啊。”
萱城听罢问他,“你说的是在东海王府?”
“是呀,那时候清河王还在,是一家人,一个完整的家人。”
二人沿着一条小路散步,萱城折下路边的树枝噙在手中,一边狐疑,“明月,你到底多少岁了?我初见你时似乎不过刚成年,怎么父王在世的事你都知道?”
明月嘿嘿咧嘴一笑,“我们,不显老嘛,我们自小便被收留在王府里了,陛下成为东海王世子的时候,我刚懂事,三岁而已。”
“三岁?”萱城惊讶过后细细捏算,苻坚13岁的时候被立为东海王世子,16岁承袭父爵东海王,所以明月就是比苻坚小了10岁,比自己小了8岁,所以如今已经35岁啦,啊,天哪,萱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赶紧上下左右审视了主人一边。
“你是千年老妖吗?”
明月噗嗤一声笑了,“主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都说了,我们这种人,不显老。”
他说的没错,明月和南岸一样,以前是苻坚身边的人,入了皇宫自然被那个那个了,萱城呵呵干笑两声,以掩饰自己表面的尴尬,果然东方不败是真的,会长生不老的。
“你很想见到皇兄吗?你知道我没有洛阳之事以前的记忆,那个时候,我和皇兄还有阿法兄长,你能给我说说吗?”
明月思忖了一会儿,说,“主子,你真的是失忆,还是换了一副灵魂?你当真不知道以往你们是多么的要好吗?这具身体怎么能忘记呢?你们小的时候,东海王常常带着陛下出征,每次出征之前,陛下都要来抱你,就在家中的梅花树下。每次出征回来,陛下都要给你带一支花,你还记得阳平公府的慕颜花吗?陛下是一个很喜欢惊喜的人,他总是给每一个人惊喜,好像这就叫浪漫吧,皇后和张夫人她们都死心塌地的对陛下,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要站在王府门口目送,直到陛下的背影消失了。陛下走后,只有清河王来陪你,那个时候,东海王府的三兄弟美名一直传遍了关中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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