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伤势的话还未出口,一道黑色的身影就突然自高处的屋檐直直摔下来,后背结结实实地摔上了一堵石墙,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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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千华甚至都听到了那人吃痛的一声闷哼。
然后他就听见了谭昭的声音,虽然又低又哑,但确实是谭昭没错。
谭昭握着他那把宝贝破军剑,从屋檐上一跃而下,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剑锋直开‘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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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幽的巷子里,谭昭怒火中烧的声音十分清晰,“你还敢看我师傅!”
傅千华瞠目结舌地看着暴怒中的谭昭,“他这是?……”问完他也没想等谁回答他,转头看到了虞彻寒握剑的那条手臂,被那血肉模糊伤可见骨的惨烈吓得心头一跳,眼睛都被那满目血色刺激得清明了几分。
“虞二宗主!你的手!”
虞彻寒没有看他,也没有理会自己的手臂,他只一眼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谭昭,“无碍。”
“怎么可能无碍!”傅千华惊得声音都变了,他绕到虞彻寒的右侧,正欲仔细看看虞彻寒手臂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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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好好站着的人,下一秒忽如一支离弦之箭,猛地冲了出去。
傅千华抬头正好看到谭昭被那黑衣人当胸一脚踢出去狠狠摔在地上,然后黑衣人朝着躺倒在地的谭昭高举手中短刀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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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声清脆的玉石相击声,
“锵 — — ”
一柄剑身银白的长剑稳稳地挡住了一把锋利的短刀。
谭昭这一脚挨得可不轻,肋骨至少得断了两根,脊背砸在墙上时身上的骨头都像要散干净了。
尖锐的疼痛让谭昭的大脑从暴怒中寻得一丝清明,他刚挣扎着坐起身就看到了挡在身前高大挺拔的背影。
一声师傅还没喊出口他就看见虞彻寒持剑的右臂血流如注。
鲜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谭昭呼吸都快停了。
恍惚间他都要以为刚才自己不是挨了一脚,而是心口挨了一刀。
虞彻寒手臂上落下的每一滴血都像热油滴在他的心口上。
谭昭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连这么近的一个背影都看不清了,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他紧咬着下唇努力挡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呜咽,没一会儿小脸就挂满了泪水,加上他不断剧烈起伏的胸口上黑黑的脚印子,看上去既委屈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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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彻寒没有回头,看着林逍遥的眼神凛冽得如这世上最深的坚冰,对着谭昭说话的声音却是十分的温柔,有份安定人心的力量,“小昭乖,师傅没事。”
林逍遥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虞彻寒会挡在自己面前,嘴角勾出冷笑,“虞二宗主教了个好徒弟啊。”
虞彻寒没有理会他的话,冷冷地问:“为何突然下死手?”
“我哪里舍得杀他……”林逍遥阴恻恻地说完左手极快地掏出一枚银针,以快得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快狠准地扎在虞彻寒的肩膀上,“我是在等你过来。”
若是换做平时的虞彻寒,躲这一下根本轻而易举,但他才从似锦楼里出来,身上眠梦残留的药效还未散,不久前追赶二人再加上方才为了挡在谭昭身前轻功大开的一瞬,重伤的身体撑到现在早已是极限,要躲开他这一下当真吃力。
虞彻寒只觉肩膀一阵剧痛,眸子骤然一缩,心头掠过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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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得手林逍遥也不恋战,也没见他用多大的力气,手中短刀便将身前的虞彻寒抵开,有些清瘦的身体轻盈得像张纸,往后一翻跃上了身后的屋檐。
他俯视谭昭,轻声道:“既然小昭不想和我走,那我就只好等你自己来找我了。”说完他看也不看,反手就将手中的短刀掷向一旁冷眼旁观一切的秦翊朝,随后转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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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翊朝脑袋一偏,轻松地躲开朝自己飞来的短刀,薄唇轻启吐出一字,“追。”
所有围在深巷里的黑衣人立时朝着林逍遥离开的方向追去,仅有两个人留在秦翊朝身边。
谭昭看着眼前的虞彻寒,声音沙哑得像咽喉裹了血,“师傅……”
林逍遥往虞彻寒肩上扎了枚银针的一幕只有始终站在高处的秦翊朝看见了,他虽不知那枚银针的效用,却直觉定然不是简单之物。
林逍遥自谭昭暴怒起便一直束手束脚,唯恐错手伤其性命,方才为了引得虞彻寒上前,甚至不惜打伤谭昭做出佯攻,就为了往虞彻寒身上扎一枚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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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谭昭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眼泪像开闸放水,淌了一下巴都是。
虞彻寒没有回头,他抬手摸上了那枚还扎在肩上的银针,忍着钻心剧痛把银针拔出然后狠狠丢开,微微转过身凝视屋檐上的秦翊朝,话里每个字都像冰一样,“想带走他,先杀了我。”
安静的巷子里只能听到谭昭浅浅的呜咽声,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光是听着心里都不忍。
傅千华一咬牙,冲到虞彻寒身旁与他一同挡在谭昭身前,“也先杀了我!”
秦翊朝没理他,静静地看了眼虞彻寒和谭昭,也不知他心中究竟作何打算,最后竟什么也没有做,带着两个手下离开了。
“门主?”
“虞彻寒重伤,这是大好的机会。”
“不急。”秦翊朝眼底的光晦暗难明,“我改主意了。”
风雨门的两个手下闻言面面相觑一眼,都不明白秦翊朝的改主意了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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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昭还趴在地上呜呜地哭,又生气又难过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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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想杀了重伤虞彻寒的人,又对虞彻寒因自己受伤一事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没能替虞彻寒报仇又委屈得忍不住眼泪,种种不甘与痛苦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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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彻寒听着耳边小小的啜泣声,强忍着几乎夺走他意识的剧痛,将手中霜剑收回鞘中,转身走到谭昭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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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
谭昭哭得听不见他的声音,小脸埋在两只手臂间,哭得昏天黑地,像要把所有眼泪都哭完。
虞彻寒看着趴在地上哭的谭昭,素来平静无波的眼底泛出心疼。
他伸出双手扶住谭昭的腋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伤可见骨的手臂一下一下抚摸谭昭埋在自己脖颈间的后脑勺,感受怀里人不住颤抖的身体,柔声低哄:“小昭乖......不哭了,师傅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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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谭昭就感觉虞彻寒的身体变重了,眼中骤然漫开无边无际的惊惧,他颤抖着双手环抱住虞彻寒的腰身,哽咽道:“......师傅?”
......
没有人应他的话。
一旁的傅千华清楚地看见虞彻寒原本抱着的谭昭双手无力地垂下,心头猛地一跳,“虞二宗主!”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第36章
傅千华从未见过如此虚弱苍白的虞彻寒。
躺在床上,阖着双眼,安静得仿佛没了呼吸。
不只是他,在许多可能与虞彻寒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擦身而过都没有只远远望过一眼的人眼中,虞彻寒像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人。
他沉默寡言又无比强大,剑一出鞘胜负立分,是以‘霜剑虞彻寒’之名便可震慑整个大燕武林的男人,名声威望远立于天禅宗之上。
这样的一个人,傅千华很难想象他也会受重伤昏迷不醒,即使大夫一个时辰前就在他眼皮底下为虞彻寒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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