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秦翎只是笑,他苦着脸这些年,成亲不到一个月,笑容比之前几年还要多,“我信你。”
钟言回过神来还在秦翎的怀抱当中,替身没了,这身子才是他的,血液温热。
秦翎睡了许久,手腕还未恢复力气,他小心地扶正她头上歪掉的金簪子,当着钟言的面笑了笑。
“笑什么?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钟言不懂,就如同他不懂曹正卿怎么能在秦翎三四岁时下巫,这会儿他仍旧没懂秦翎为何开怀。
人心很难吃透。
“我看见你便想起一事,睡了这些天也好,免得我总是惦记。”秦翎看向她的耳垂,无法忽视的血腥气再次袭来,“我让元墨去给你打了头面,算着日子,明日可取。”
钟言心里头一软:“你就想着这个?”
“也想着……”也想着你,秦翎坐在床板木洞的边缘,动了动手指。钟言坐在床边,等着他后半句说完,却不想脸上一热,眼尾处被秦翎的唇贴了一下。
钟言眼睛一睁,一下子不敢大动了,回味着方才短暂的触碰,以及触碰后热如火烧的整张脸。热度就是从太阳穴开始的,全身骨节都因为这一下触碰而砰砰弹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发出弹响。病秧子没什么力气,可这一抱,钟言却觉着骨头架子都要被他拆了。可即便被他拆掉,钟言也相信秦翎能将自己悉心复原。
秦翎的脸比钟言更红,毕竟这不是无意相贴,而是自己有意而为之的肌肤之亲。只是侧脸贴上了她冰凉的太阳穴,嘴唇蜻蜓点水地贴了一下,秦翎就已经觉着对不住她了,没有和她提前说明就擅作主张。圣贤书里的说文解字全部用不上,没有一个字能形容眼下的心情,秦翎也曾有过心悸难受,可这会儿的心跳最快。
他的替身跟着她去了恩师家中,他自然什么都知道,记得她怎样维护自己,更记得她……
“为什么我没有香囊?”秦翎发愁地问起来。
“啊?”钟言还沉浸在这个突然的动作里,马上清了清嗓子,“你怎么还计较这个……”
“我自然要计较。”秦翎好似抓住把柄,理直气壮,“我去青品阁给你买文墨,执手教你写字,用自己的书法给你当字帖,结果山楂葫芦没得吃,香囊也不曾拥有一个,你还不准我戴正红色。”
“我……我……”钟言百口莫辩,他还是睡着好,睡着老实。
“将来我好了,你还要坐我腿上,我都答应你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有。”秦翎看了过来,目光清澈如一滩清可见底的小池。
“我……我这不是光顾得去帮高人做法了嘛,明日给你做一个就是。”钟言摸了摸眼尾,想不到方才真的亲了。
秦翎将她的手牵过来,握在手里暖着:“是啊,喝着喝着茶,所有的烛火都灭掉了,是那位高人办的?我那时已经虚弱至极,只记得两个鬼站在身边,一个装作是你,一个装作是周钰。它们伤了我的身子,还好也只是替身。我记得……我的伤口不断涌出水来,呼吸也逐渐不畅,好似要在岸上淹死。”
他不知道背后的事,钟言松一口气:“是啊,高人跟随咱们同去祝寿,找出了水鬼的所在。我已经谢过高人,他已经走了,这会儿……这会儿我……”
“你怎么了?”秦翎只觉得怀里一沉。
钟言疲乏困倦极了,心想糟糕,这就是用了幻术的反噬,怪不得师兄每次召唤阴兵都要睡好久,有一回睡了半年。
“我累了,好累,睡会儿就好。”临睡之前,钟言还不忘记叮嘱他,“别叫郎中来,我没事。”
说完,他在秦翎的怀中沉沉地睡去。
“小言?小言?”秦翎没见过睡这样快的,急忙看向元墨和翠儿,“快,把少奶奶扶起来,把床铺上!”
元墨和小翠在一旁一直没敢吭声,只顾得惊讶。原来少爷一直没离开这屋子,由僧骨护着,出去的一直都是替身。怪不得少奶奶不怕,敢带着少爷出去逛。
他们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赶紧扶少爷出来,用木板垫了木洞,将床铺好。他们自然不会告诉少爷根本没有什么高人,也不会说少奶奶回来时满身是血,只是担忧少爷又要吩咐找郎中,郎中一来,便能摸出少奶奶非人的心脉。
可奇怪的是,少爷并没有这样吩咐。
终于都收拾好了,大床再次恢复原状,只不过躺在上头的却不是从小多灾多难的秦翎,而是钟言。元墨和小翠先给少爷拿了些吃食和水,然后就守在边上。明早恐怕还有一场风波,少奶奶可千万要醒。
而秦翎,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们都出去吧,我陪着就好。”秦翎看向身后,“这几日你们也辛苦了,快去睡吧。你们少奶奶说高人已将鬼怪收服,不会再有闹鬼之事。只是这件事不要对外人提起,一来外人不信,二来也会传到三弟和小妹那边,他们还小。”
“是。”元墨和小翠一同退下了,少爷还不知道他才是这屋里唯一的人。
等他们都走了,秦翎再次看向钟言,拿起床头铜盆里的湿帕子。钟言睡得不稳,出了好些的汗,秦翎拿着毛巾想要帮她擦擦,却不知该如何擦起。
这些年都是别人照料他,他不曾照料过旁人。
这样一出神,湿帕子掉在了钟言的胸口,秦翎急忙去拿,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子。
吓得秦翎一个激灵,还好没弄湿她的衣襟,不然湿着睡太难受。自己也真是笨,还好没碰到更多的地方,否则就是真小人,要趁人之危了。
嗯?想着想着,秦翎忽然一愣。
好像……触碰的一瞬有点不对。他再次看向钟言的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陈竹白:他见到你的鬼形一定会吓死。
秦翎:不一定,我超爱。
第77章 【阴】血毛孔1
念头只在秦翎心头一晃,自己怎么能在她熟睡之际想这些?不小心的触碰已经是大大的冒犯,他快快地摇了摇头,当真是疯魔了,居然有这等卑劣的想法。
又转念一想,自己和她已经成亲,方才也是无心。
可无心之后呢?秦翎闭上了眼睛,无心之后还没立即停下念头,便是有心了。他没和女子亲热过,别说碰,看都不曾看过,但是想来女子和男子是有所不同的,可她为什么……这样平。
不好,自己这想法太罪过了,秦翎再次反省,读了这么多年书都要作废。默默的忏悔过后秦翎才敢再去看她,她总算能够歇一歇了。
但是,方才的触碰又是怎么回事?秦翎还是觉着奇怪,她比自己大三四岁,不可能是年龄小,还未发身,就说是过于清瘦也不该这样。
屋里点着红色的蜡烛,因着他们成亲不久,用的还都是喜烛。喜烛上有盘龙卧凤,墙上还有大红囍字,连屋檐下的灯笼罩子都是红的,映得小院在黑夜中红彤成片。屋里,秦翎却在床边犯了愁,看着她睡梦中的侧颜,眉头微微紧皱。
莫非她……她……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秦翎的心头产生,一念起的瞬间也慌了神。莫非她不是她,而是他?
会是吗?秦翎再次看向钟言,不敢去碰,更不敢去验明正身,只好看看她露出来的颈子。
她天生白,看着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女儿家,没受过苦。颈子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凸起,不像男子还有喉结。秦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往下按一按是硬的,但也摸不出究竟是喉结还是骨头。
可她若是男子,为什么睡相如此好看?
翠儿和元墨都和自己说过,少奶奶长相里有股子英气,可是长相英气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她没裹脚,但不裹脚的女子也有,况且她脚型细长,双足尺寸也不像男子,说大也不是很大,就是寻常女子的大小。
况且她还会厨艺,还会女红,只是不喜欢打扮而已。
思来想去,秦翎一筹莫展,或许是自己想歪了吧。她从小吃不饱,爹娘不疼爱,往后好好给她补上。这样想完之后,秦翎起身离开了他们的婚床,径直走向那观音台。台上供奉僧骨,地上有小翠放的蒲团,他缓缓地坐上去,对着这位高僧的遗骨深深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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