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再次握紧了他的手:“那每日你都得帮我摘才行。”
元墨和小翠心里也堵得慌,少爷这命能续到什么时候,他俩也不知情,更不知道明年花开时……少爷能否亲手给少奶奶摘一朵戴上。看着主子这样恩爱,两个小孩儿都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数给少爷补上,真不能想,若少爷有一日走了,少奶奶怎么经受得住啊。
而那名叫童花的小花农果然没辜负钟言的提拔,傍晚之前就带着小花锄来了。他看着就比元墨大五六岁,办事倒是老练,在院里先四处走走,像在找什么东西。
钟言看着他办事,心想这小东西挺懂行,他在找水,院里没有,他肯定在纳闷儿。
果真,没一会儿童花就跑过来了:“少奶奶,这院子……”
“没有活水。”钟言料事如神。
“啊?”童花一惊,但又不敢吱声。没活水这不就是死院子吗?平常人住也就罢了,不能养病人。
“你先弄树吧,往后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着呢,这院子我得大动。”钟言一边说一边吃点心,点心是师兄托人送来的,元墨亲自去拿,看着就和普通食物无异,“对了,你觉着秦宅其他地方的花草种得如何?”
童花刚要走,站住了不肯开口。
“你来秦家多久?”钟言问,能看出秦宅不对,这小孩儿肯定是新来的。
“回少奶奶,我才来五日,是我师父带我进来的,师父常年给秦家供花,我跟着学艺。”童花回。
“五日啊,那还好,过几日我和你师父说一下,要你过来。”钟言愿意用新人,“有件事我还是得提醒你,那树是过世的大夫人和我夫君亲手所种,千万别给弄坏了,要小心再小心。”
“小的牢记在心!”童花再次确认了一件事,这院里恐怕是少奶奶管事,大少爷当真爱妻啊。
钟言说完才回屋,秦翎坐在床边看书,他静静地贴了过去。经历了昨夜,红色的续命绳变短了好多,从前在床头系了个活结,还能垂下剩余的来,这会儿只剩下短短一头,勉勉强强地系住。不仅是续命绳有所折损,这回连四棱天蓬尺都没了,可钟言根本不心疼,只要能留住这个人就行。
肩上有了重量,秦翎也逐渐体会到了什么叫“夫君”。虽说小言也是男子,可自己在这家里便是他的依靠。
“大哥给你的点心吃过了吗?”趁着陈竹白不在,他也叫他大哥。
“吃过了,都吃完了。”钟言摸着肚子,这点东西也就塞点牙缝,“那日我大哥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兄长就算是针对我,也是应该的,若有一日小妹提亲,我也是如此。”秦翎挤出一个笑来,这事他们都明白,秦瑶装病只是拖延,不是长久之计,“从前我没力气插手,这一两年是必须要插手了,趁身子好了,赶紧给她寻一处好人家。”
“不急。”钟言口是心非,这事其实很急,女子若不嫁人,真要被骂死了。
“是,不着急,咱们慢慢挑选,你眼光比我好,你若看准了谁,一定不会出错。”秦翎捏住钟言的手,两人的手指再次交叉相贴。他很想问问,昨晚你去了哪里,都发生了什么,我娘亲和那梨树有没有关系,还有,你是男子这事我已清楚,不必辛苦再装。
谁料还没开口,元墨跑到了睡房外:“少爷!徐家公子来了!”
“什么?”秦翎一惊,徐长韶的身子被水鬼所伤,短短十几天就好了?
“是,在门口了,说下过帖子,您知道。原本想择日来,可他看上去急赤白脸,有什么大事似的。”元墨说。
秦翎想了想,说不定他真有什么急事:“那让他进来吧,只不过派人去小妹院里一趟,就说今日家中有外男进入,不要随意走动了。”
“是。”元墨说完就跑了。钟言也纳闷儿徐长韶怎么今日要来,刚站起来,就听门口又有了脚步声。
这回是童花,小孩儿站在门槛儿外头等候:“少奶奶,请您过来一趟。”
“嗯?”钟言一听就觉着不对,这弄花弄树不是自己的事,他怎么还叫自己过去一趟?莫非……树下有东西?他赶忙出去,和童花的眼神一对,果然觉出有事。
“您过来看看这树。”童花虽然小,可机灵,悄不声儿地将钟言往草地上引。树下已经被浇透水,花锄也换成了开土的正经锄头,往下挖了一尺左右。钟言往土坑里一瞧,顿时惊着了。
树下居然往上涌水了?这院里居然有活水!
“小的猜想,树根下头指不定有水穴,想问问少奶奶……还挖不挖了?”童花不敢做主,动水就涉及风水。
“先别动了,我看看再说,还有,树下有水这事别让第三个人知道,现下把坑埋了。”钟言飞快地说着,原先他一直在找这院里的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他忽然想起自己杀掉下蛊之人时,那人露出嘲讽之笑,他笑的就是这些事吧,院里的古怪多着呢,自己不可能一一替秦翎挡了。
可他身为邪门歪道,却不信这个邪,偏要替秦翎挡。
再次回了睡房,钟言的眼皮子沉了起来,不知不觉地打了个哈欠:“哈……好累。”
“你睡会儿吧,等下我在外面和徐长韶说话,吵不到你。”秦翎扶他到床边,“你这样子……昨夜一定睡得不好,快躺下。”
“没有,昨夜……睡了个好觉。”钟言刚躺下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他闭着眼,抓住秦翎的手说话,“你别自己见徐长韶……我睡醒了,一起……一起……见。”
“好,咱们夫妻一起。”秦翎给他盖上了被子,在他睡着之际,额头轻轻一亲。
钟言感觉到这个动作了,可大半精神沉入梦境当中,完全动弹不得。他心里还记挂着好多事,一会儿怎么和徐长韶说话,怎么查清楚树下的水穴,还有真正的秦守业和二夫人在哪里,以及如何让秦翎活到明年春天……事情一团又一团地裹挟他,让他六神无主,随后神思又一下子凝聚了,只听得耳边又有了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给自己挠痒痒。
钟言轻轻睁开双眼,先看到的是全身裹着厚厚的浴巾。衣服湿透了,可车里开着暖风,一点都不冷。怀里的金盒子不停震动,被镇压的小孩儿之魂像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右边是王大涛,拿着手机不停地喊着什么,前面是宋听蓝,左边的蒋天赐又摆出了扑克脸,因为……他旁边坐着欧阳廿。
嚯,原来欧阳廿又偷偷跑出来找他了。钟言一笑,再低头,看到胸口站着一个小纸人。
飞练用A4纸叠了一把大扇子,给他缓缓扇风。
飞练:[(/ω\)]
钟言:“这是什么?”
飞练继续扇风:“害羞,我刚刚看了王副队的手机,学习了很多颜文字。”
“你正常点儿,别这样,我害怕。”钟言不懂这小家伙成天想什么,“咱们这是在哪儿?大家都没事了吧?”
飞练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ì_í)],然后放下了扇子。他虽然只是一个纸人,但是由于表情和肢体动作太过丰富,钟言很难将他和平面生命联系到一起,看着他在自己胸口活蹦乱跳,简直就是一个闹腾的小宠物。
表情换了好多次,飞练还挺傲娇的。“师祖一睡醒就问别人,怎么不问问我?”
“你?你这不是挺好的?”钟言伸手过去,飞练那小小的纸手掌马上伸过来,两只小手一起抱住他的指尖。
“我不是很好,我变小了,魂魄还要困在这里。”飞练蹭了蹭他手上的金戒指。
“日子一到你就能回去了。”钟言算是想明白了,上次保姆车落水到红楼鬼煞,这连环套已经被下好了,就是为了针对飞练,“太岁肉呢?”
飞练还没回答,所坐的车一个急刹,他直接从钟言的身上滚了下去,掉在地上,然后又飞快地爬起来,拍了拍纸膝盖上的尘土,板着一张[(T_T)]的面孔重新回到钟言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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