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个个的都和她爹一样,半点机灵劲都没有。
金吾卫面面相觑,他们不觉得大将军的话有这个意思,但郡主不会骗他们……短暂的犹豫后,金吾卫越过大门,走向站在百官中的大理寺卿。
郡主是大将军的女儿,肯定不会理解错大将军的意思。
站在百官中的大理寺卿发现从门口朝着他走来的金吾卫,吓得立刻跪地求饶,“陛下饶命!”
除了黎王、陛下、襄王和废王们,他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金吾卫手中活下来!
大理寺卿跪下求饶后,莫岣默默闭上准备呵斥金吾卫的嘴,投去赞赏的目光。
原本脚步迟疑的金吾卫瞬间步履如飞,郡主说的没错!
大理寺卿求饶了,陛下确实要罚他!
纪新雪悄悄抬头,正好觑见新帝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顿时吓的将头缩回新帝怀中。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阿耶好像真的生气了……
朝臣们万万没想到,始终表现的很随和的新帝居然会一言不合就让金吾卫抓人。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金吾卫将涕泗横流的大理寺卿拖下去,才纷纷惊醒,出言为大理寺卿求情。
有人引经据典的赞美史上对臣子礼遇有加的君主,暗示新帝效仿那些明君。
有人直言新帝随意处置大理寺卿的行为不妥,有暴君之兆。
还有格外缺心眼的人,竟然痛心疾首的询问新帝为何要学先帝,换来莫岣和白千里冰冷的目光,顿时安静如鸡。
……
新帝冷漠的勾起嘴角。
谁说他要做明君?
“大理寺少卿何在?”新帝根本就不理会众多痛心疾首的朝臣,看向大理寺卿原本的位置,再次问道,“欺君罔上、言语挟持亲王、对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大理寺左少卿乃是崔太保的侄女婿,他收到崔太保的眼色,硬着头皮道,“臣、臣不知道。”
“连律法都说不明白,要你有何用?”新帝嫌弃的撇过头,“此等废物不必浪费俸禄,罢……不,看你身形还算壮实,明日起去守城门。戎广,安排好他。”
戎广不怀好意的看了眼连连摇头的大理寺左少卿,大声道,“是,陛下放心,臣必不会让他有偷懒的机会。”
大理寺右少卿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等待新帝的点名。
欺君罔上,其罪当……
当什么来着?
新帝的目光在默默打摆子的大理寺右少卿身上划过,眼中闪过嫌弃,转而看向清河郡王世子,“律王叔,欺君罔上、言语挟持亲王、对公主不敬,该当何罪?”
清河郡王世子顺畅答道,“欺君罔上,其罪当诛,牵连三族。言语挟持亲王,视同挑唆,应当施以口刑,流放长城。对公主不敬,应宫刑。陛下刚登基不久,应当施以仁政,数罪并罚,三族施以宫刑流放即是。”
纪新雪听着不停往耳朵里钻的‘宫刑’二字,忍不住夹紧双腿。
新帝没好气的在纪新雪的肩膀上拍了下,示意纪新雪老实些。
他对着清河郡王世子笑道,“律王叔所言甚是,便按律王叔的提议处理大理寺中关押的人。”
言毕,新帝目光定定的望着莫岣,直到莫岣转身离开,才轻轻眨动早已酸痛不已的眼睛。
蒋派和世家派的朝臣,包括蒋太后都对新帝失望至极,终于发现他们没办法用言语影响新帝的事实。
新帝看到蒋太后和朝臣们难看的脸色,糟糕的心情终于转好。
他松开揽着纪新雪肩膀的手,起身走到清河郡王世子面前,“偌大的大理寺竟然无一可用之人,请律王叔帮我。”
没等清河郡王世子开口,始终默不作声,存在感极低的白千里忽然道,“官员任命需要玉玺盖印,才能经过三省转向六部。”
清河郡王世子对白千里的话充耳不闻,立刻跪下谢恩,“臣为主分忧乃分内之事。”
新帝亲手扶起清河郡王世子,看向门口,正好对上宣威郡主的视线,他的目光顿了下,又往宣威郡主身后看,奈何一个名字都叫不出来,只能又将视线转回到宣威郡主身上,“宣威,你安排金吾卫每日护送律王叔去大理寺上衙,大理寺中若是有不听律王叔吩咐的人,以欺君论罪。”
宣威郡主像模像样的行了个武将礼,“是!”
白千里被新帝无赖的态度气得脸色发白,恨恨的撇过头去,冷声道,“陛下若是无事,臣先告退。”
新帝对白千里的无礼视而不见,脸色却肉眼可见的缓和,“小五不能白受这等委屈,再给他加一千五百户的食邑。其他人友爱兄弟姐妹,也加一千户食邑。”
蒋太后险些被新帝油盐不进且不要脸的态度气昏过去,与蒋太师交换目光后,横着心沉下膝盖。
苏太后眼疾手快的架住要往地上跪的蒋太后,高声道,“太后娘娘因为过于想念先帝昏倒了,来两个金吾卫送太后娘娘回宫。”
“我没昏倒,贱人!你……”
蒋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宣威郡主朝着苏太后露出满嘴小白牙,看上去竟然有些乖巧,“您别累着,放着我来。”
话毕,宣威郡主已经将蒋太后抗在肩上,大步朝着凤翔宫的宫门走去,期间蒋太后头上的九尾凤簪无力脱落,在地上摔成两截。
新帝瞥了眼已经跪在地上的蒋太师,眼中闪过嘲讽,高声道,“金吾卫,送诸卿出宫,必要将其安全送回府内。”
纪新雪跌坐在地上,看着喋喋不休的念叨着‘陛下三思’、‘陛下昏聩’的朝臣们被金吾卫拖走,头皮逐渐发麻。
他只是想将通过处理被关押在大理寺中的人,让朝臣们感受到皇室并不软弱,借此阻止越来越多的人倒向蒋派和世家。
是从哪步开始走歪?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朝臣指鹿为马,倒打一耙。
怎么突然变成新帝为所欲为,朝臣无能狂怒?
感受到头顶忽然传来的巨力,纪新雪熟练的伸手,接住掉下来的绢花和发簪,可怜兮兮的对破坏他发髻的罪魁祸首道,“阿耶,我是不是闯祸了?”
在朝臣们心中,新帝似乎已经成了能与先帝划等号的人。
新帝哼笑,在纪新雪头上的手又用了些力气,直到彻底将纪新雪的头祸害成鸡窝,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你做的很好,所以才额外赏你五百户食邑。”
“真的?”纪新雪面露迟疑,眼中浮现如同细碎星光般的惊喜。
见其他人都走过来,新帝在每个人的头上都揉了下,连虞珩都没有逃过统一发型。
“不必理会这些酒囊饭袋的话,他们早晚都要致仕。”新帝留下句意味深长的话,潇洒的转身,走向等在另一边的苏太后和苏太妃,完全不理会众人目瞪口呆的傻样子。
众人不知不觉围城一个圈。
满脸茫然的四娘子率先发问,“阿耶是什么意思?”
纪靖柔迟疑的开口,“阿耶不想用他们,所以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纪敏嫣若有所思的点头,见纪宝珊始终垫着脚,伸手将纪宝珊抱在怀中。
“他们早些致仕也是好事。”纪璟屿叹息道。
能在先帝手中留下的官员,除了混吃等死的好本事,几乎个个都做着终有一日主弱臣强的梦。
纪新雪和虞珩面面相觑,眼中闪过相同的担忧。
新帝觉得朝臣们早晚会致仕,朝臣们却不会这么觉得。
‘早晚’两个字,不知道要引起多少动荡。
纪新雪为这日发生的事担忧了几天,忽然想开,情况再差,也不会比焱光帝驾崩前更难。
只要新帝不想被朝臣们掌控,迟早都会与朝臣们走到对立面,最后的结果无非是昨日那般,新帝仗着金吾卫为所欲为,朝臣们陷入无能狂怒。或者朝臣们凭借‘规矩’、‘礼法’之类的词语束缚新帝。
朝臣们不仅会与新帝斗,还会与金吾卫斗,相互斗,让整个长安都陷入无尽的斗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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