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蒙蒙亮忙到太阳爬到天幕正中央的大宴,终于正式开宴。
清河郡王喜纪新雪长得好看,专门让在寒梅院上学的纪成来找纪新雪,去给他老人家倒酒。
纪新雪只立在清河郡王身侧倒了一杯酒,就被清河郡王拽着坐到身边的空位上吃席,清河郡王还专门让侍女叫些小孩子会喜欢吃的菜来。
头一次见到封建大家庭的族长,纪新雪觉得十分新奇,匆匆填饱肚子后,试着与清河郡王说了会话,发现话本子果然都是在骗人,清河郡王只有护短,半点都不死板。
纪新雪想到小郡王遇到的窘境,假装不经意的开口,“可惜小郡王受了伤,只能在院子里吃点东西,不能到前面来和大家一起热闹。”
“你是说虞家那孩子?”清河郡王脸上的笑意稍顿,轻哼了声,“我还以为他是不耐烦见到我这张老脸,才特意躲着我。”
纪新雪暗道有戏,特意说好话哄清河郡王高兴,“阿祖半点都不老,比……”纪新雪以目光示意信阳郡王府的席面,“比旁人年轻多了!”
清河郡王面色古怪的伸手点在纪新雪的脑门上,故意虎着脸开口却只说了半句话就破功,“这孩子,怎么能尽说实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阿祖给我撑腰!毕竟我说的是实话。”纪新雪特意模仿四娘子平时骄傲小公鸡的模样,高高的抬起下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河郡王笑得扶着桌子才能稳住身形,中气十足的道,“好好好,阿祖给你撑腰。”
纪成望着前方嘀嘀咕咕,恨不得能勾肩搭背的一老一小,忍不住摸了把脸,委委屈屈的对身边的清河郡王世子道,“我长得比宁淑县主差很多吗?”
为什么祖父看到他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却如此喜欢宁淑县主?
世子冷漠的扫过儿子的脸,反问,“你觉得我和嘉王的长相,差别大吗?”
纪成无语凝噎,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世子一巴掌糊在纪成的后脑勺上。
臭小子!
你要是被关上七年,你祖父也会疼你。
彻底哄好清河郡王后,纪新雪才将发生在王妃院子里事告诉清河郡王。
他没主观的去判断是对谁错,也没说小郡王膝盖上方的青紫和小郡王私下与他说的话,只将他看到的全过程告诉清河郡王。
只要清河郡王不偏心,肯定会得出‘世子夫人突然过去,吓到了小郡王,才导致小郡王带着纪宝珊摔倒。’的结论。
清河郡王偏心也没什么,最多是假装没听见这番话。
他对清河郡王说这些话,并没有请求清河郡王为虞珩做些什么的想法,只是想让虞珩在清河郡王这里留下个印象。
直到日头西垂,宴席才彻底结束。
纪新雪忙中抽空换了套衣服,戴上全新的配饰,开始他的送客大业。
最后只剩下清河郡王、信阳郡王和英国公府的人。
清河郡王赴宗室的宴席,向来是最晚入席也是最晚离开,有替小辈压阵的意思在。
他见到嘉王带着儿女们过来,理所当然的挥了挥手,示意嘉王先送别人,。
嘉王神色恭敬,“今日的客人已经全部送走,我与信阳王叔和英国公府还有事要梳理。叔公今日受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明日疲惫。”
清河郡王听着屋外喧闹的声音,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是宜筠和虞珩的事?怎么留下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想在你的府上打一架?宜筠过几年都要做祖母了,怎么还与小儿斤斤计较。”
嘉王早就习惯清河郡王说话肆无忌惮,他也看不上信阳郡王府和英国公府的做派,却不会因此逃避问题,“除了宜筠和虞珩,宝珊也……”
‘啪!’
清河郡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姓虞的小子都乳臭未干,宝珊能懂什么?”
嘉王在清河郡王面前格外老实,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做想。”
要他来说,这种事各认倒霉也就罢了。
下午宝珊发了两次高热,都是硬灌下苦药才安稳下来,他心疼的脾胃倶苦都没想找谁算账,没想到反而是英国公府和信阳郡王府的人不肯轻易离开。
大好的日子里,真是晦气。
“也罢,三个都是自家孩子,让我看看这事还能掰扯出个什么结果来。”清河郡王推开嘉王,“你去让世子先带人回府,留下纪成陪我就行。”
嘉王年幼时没少见清河郡王发怒时的威仪,圣人看轻宗室,连带着朝臣也不将宗室放在眼中。多亏清河郡王维护,宗室才勉强保住体面。
他深知清河郡王虽然已经放权给世子,安心含饴弄孙,骨子里的固执却始终没有减少半分。
见清河郡王主意已定,嘉王只能按照清河郡王的心思去办。
退出房门后,嘉王看向英国公府和信阳郡王府的人所在的院子,眼中闪过浓浓的戾气。
叔公委实多虑,他还能让人欺负了不成?
生起在他府邸撒野的念头时,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第24章
“阿耶?”本该在旁边的花厅与清河郡王的家眷寒暄的纪新雪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嘉王身后。
嘉王见到纪新雪这副要做贼的模样,眼皮狠狠的跳了下。
见嘉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纪新雪立刻放弃让嘉王来角落里与他说话的想法,提着裙子小跑到嘉王面前,还没停下脚步就迫不及待的道,“阿耶,信阳郡王府的人和英国公府的人怎么还不走,他们都与你说什么了?”
嘉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狐疑的看着纪新雪,“你为什么如此关心他们?”
在他的印象中,小五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纪新雪小声将王妃院子里发生的事告诉嘉王。
面对嘉王,他虽然仍旧没在言语中格外偏向哪一方,却没有隐瞒虞珩膝盖上的伤口。
只是没告诉嘉王,是他教虞珩将锅推到世子夫人身上。
“嗯”嘉王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说不定是他自己掐的呢,专门骗你这种傻子。”
纪新雪气得重重的拍了下嘉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察觉到嘉王逐渐不善的表情,纪新雪连忙将嘉王的手握在双手之间揉了揉,“阿耶可以找人去看小郡王膝盖上面的青紫痕迹,小郡王的手比世子夫人小一圈,而且他来赴宴,一个仆人都没带,除非是柳太医亲自帮他作假,否则他只能自己掐。”
柳太医会不会帮小郡王作假,取决于小郡王给的够不够多,但他一定不会对嘉王有所隐瞒。
嘉王将纪新雪敷衍意味极重的两只爪子都握在手心,脸色忽然黑沉的可怕,“你怎么知道虞珩膝盖上有掐痕,你看见了?”
纪新雪理直气壮的与嘉王对视,“我猜的!如果下手的人不是世子夫人,小郡王告诉我他腿上有伤痕的时候,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委屈?”
“嗯?”嘉王忽然想起来,虞珩也在寒竹院上学。他似笑非笑的望着纪新雪,“你这是在同窗鸣不平?”
“就算不是同窗,也会觉得小郡王可怜。”纪新雪言简意赅的将去寒竹院上学后,发现虞珩和英国公府不和的蛛丝马迹告诉嘉王,最后得出结论,“小郡王太惨了。”
嘉王却心情转好,笑骂道,“本以为你没像明通似的上学只知道胡闹,头旬考核还拿了甲等回来,是个爱读书的性子,没想到你竟然更爱观察同窗。”
纪新雪矜持了摇了摇头,这还用得着特意观察?有眼睛就行的事。
眼看着嘉王就要走出清河郡王休息的院子去隔壁,仍旧没对他说的事发表任何看法,纪新雪快走几步,挡住嘉王的路。
“阿耶听了我说的话,就不……觉得惊讶吗?”纪新雪委婉的问道。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嘉王嗤笑,“这点小事,有什么可惊讶的地方?”
纪新雪被嘉王阅尽千帆的姿态镇住,愣了一会才继续追问,“那阿耶准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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