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清朝,自然不适用现代的18岁成年标准。
就算在现代社会,农村少男少女十五六岁辍学进厂打工也屡见不鲜。
因此,乐景经过考虑,决定将招人的标准定为年满15岁的男女。
然后,他就派一些学员们去城镇乡村里招人了。
新招来的工人什么也不会也不当紧,乐景可以给他们进行前期的培训,教会他们基本的操作机器的技巧,然后再送他们上工。
…………
小妮是家里最小的女孩。
她头上还有四个姐姐。
小妮出生的时候,大姐二姐已经不在了,家里只有三姐和四姐。
记事后,小妮才从两位姐姐那里得知了自己原来还有两位姐姐。只是她的这两位姐姐早已被爹娘卖出去了。
三姐解释道:“家里太穷了,养不活这么多人,只能卖出去了。”
小妮似懂非懂,问:“他们被卖到哪里了?”
四姐一脸向往道:“娘说,大姐和二姐被卖到了镇子上过好日子呢。”
好日子?什么是好日子?
四姐咽了咽口水,“听说她们顿顿有肉吃呢!”
啊呀!这的确是好日子!小妮只要听到肉这个字,嘴里都分泌出来了大量的唾沫。
小妮只吃过一回肉。还是娘生了弟弟后,奶奶给娘炖老母鸡汤补身子时,娘偷偷给了她一块鸡肉。
鸡肉真好吃啊!又香又软,放在嘴里似乎都要化掉了。
自从有了弟弟后,家里什么好东西都是弟弟的,肉是弟弟的,钱是弟弟的,就连家里的房子田地也是弟弟的。
弟弟在家里什么都不干,要什么有什么,小妮刚学会走路就要开始干家务,帮弟弟洗衣服,给弟弟当马骑。
小妮留着口水看弟弟香甜地吃着鸡蛋糕,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弟弟更讨厌的东西了。
大姐和二姐在镇上生活的不错,时常会托人给家里一些钱。家里也靠着这些钱修了新房,剩下的钱娘都攒了起来,说给弟弟娶媳妇用。
小妮有些羡慕,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去镇上过好日子啊?
小妮十岁的时候,有天傍晚,家里突然来了一个蓬头拓面的脏女人,蜡黄的脸上长满了红色暗疮,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看起来特别吓人。
她拄着竹棍走到院门前,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娘。
当时小妮正在和娘一起在院子的水井前洗衣服,听到声音后回头一看,立刻吓得叫了起来。
娘也吓了一跳,她有些紧张的望了望屋内,然后快步走到院门前,小声说:“……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粗哑得仿佛老太太,“我得了脏病,他们就把赶出来了。”
娘沉默了一下,轻声说:“你先等一下。”
她转身回屋,很快走了出来,瞥了一眼蹲在水井旁呆愣着的小妮,厉声道:“这里没你的事,给我进屋!”
小妮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回了屋。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爹从屋里冲了出去,怒喝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来这里撒野,快给我滚出去,想挨打吗?”
屋外传来女人一声嘹亮的尖叫声,然后是含糊的呜呜声,小妮听得心惊肉跳,站起来想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奶奶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没你的事,给我坐好!”
小妮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缩成一团,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连眼都不敢抬。
屋外很快没有了动静。
……
后来,小妮十一岁的时候,家里收成不好,爹就把三姐也卖到了镇上“过好日子”。
三姐走的时候,四姐哭的眼睛都肿了。
她还不懂,还安慰四姐,“姐,三姐是去过好日子,你别哭了。”
“傻丫头。”四姐抱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这种人家,哪有好日子过?他们是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啊!你知道这些年,年景不好,家里是从哪里得来的钱吗?”
“不是说,大姐二姐从娘家拿来的钱的吗?”
四姐目光奇异的望着她,身体在轻轻发抖,“……小妮,你知道姐姐们在哪里吗?”
她凑到小妮耳边悄声说:“她们都被爹卖进了窑子里挣皮肉钱。”
温热的哈气喷上小妮的耳廓,她一个激灵,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姐,四姐惨白着脸对她露出一个扭曲神经质的笑容,“她们很快就要来卖我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小妹,你还记得,你十岁那年,找上门的那个疯女人吗?”
“那就是大姐,她得了脏病被窑子赶出来了,无依无靠,只能回家,爹觉得她丧风败俗,怕邻居说闲话……就把她沉塘了。”
“三姐……当时正在割猪草,亲眼看到了……爹杀了大姐。”
小妮寒毛直竖,眼眶又酸又涨,逼出两泡眼泪,瑟瑟发抖。
她脱口而出:“姐,我们逃跑吧。”
四姐木然回答:“跑?我们能跑到哪里去?我们两个女人在外面无依无靠,吃什么喝什么?早晚也会被人卖进窑子里。”
小妮茫然无措的看着她的姐姐,是啊,她们能跑到哪里呢?
四姐惨笑一声,轻飘飘地说:“这辈子……我们也就这样了。”
小妮十三岁的时候,某天一夜醒来,四姐消失了。
小妮冲进厨房,尖声问娘:“娘,我四姐呢?”
娘一边择菜漫不经心地说:“你姐去镇上过好日子了。”
小妮尖叫:“你撒谎!你们把四姐卖进窑子里是不是?!”
娘抬起头,目光冰冷,嘴角却扬起,细声细气道:“你这孩子,大白天说什么胡话?小心你爹听到又要打你了。”
小妮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娘满意地笑着点点头,“怕就对了。你听话,你爹就不会打你。”她低着头继续择菜,“别傻愣着了,去给你弟洗衣服。”
小妮咬了咬呀,轻声回答:“好。”
她转身,若无其事的给弟弟洗衣服,砍柴,给奶奶洗脚,在家里忙的团团转转。
如是她安安分分地过了半个月,仿佛已经全然认命。
然后在一天的清晨,她背着箩筐,对娘说:“娘,我去砍猪草了。”
没有人拦着她,她顺顺当当的走出家,然后走出了村子,头也不回的向镇子的方向走去。
箩筐里有她省吃俭用剩下的一点吃的,省点吃够她吃七天的。七天后怎么办,七天后再说。小妮打定主意,就算饿死也绝不回家里趟火坑,她就算死,也要清清白白的去死。
她走了一天,到了镇子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边夕阳红的像血。
她没有钱,箩筐里只有吃的。她茫然地在街上晃荡,不知道要在哪里过夜。
她知道姐姐们都在窑子里,可是窑子在哪里啊?她要是去窑子里找姐姐,会不会就出不来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瞧一瞧,看一看啊,工厂招人了啊!男女不限,管吃管住,每月都有工钱!”
管吃管住?
小妮的眼睛立刻亮了,她飞快向吆喝的方向跑去,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小妮仗着身体小,七扭八扭挤到了前面,迫不及待地问:“是你们招人吗?你们看我行吗?”
管事人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多大了?成年了吗?”
小妮眼也不眨撒谎道:“成年了成年了!”
“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小妮藏了个心眼:“我是孤儿,四处流浪,没有家。”
管事又问了小妮几个问题,小妮斟酌着回答了。
最后,管事点了点头,发话道:“你现在身体不行,先进学校学两年再进厂吧,”
学校?
不是要进厂吗?
小妮警觉道:“我没有钱!”
管事仿佛看透了小妮的心事,笑着回答:“放心,不要你钱,学校也管吃管住,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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