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白竹还可以趁机多歇歇。
按说,有吃有喝有银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但老话不是说了吗?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月有盈亏,水满则溢。
饭馆没事,家里出了事。
具体来说,是李大贵的牲口出了事。
李大贵今年开始养牲口,非常努力,起早贪黑,吃了很多苦,终于牲口越来越多,养殖事业走上了正轨。
这一年来,李大贵在家养殖,李立维在镇上卖肉,父子合作,赚了不少钱。
眼看着就要发财了,谁知老天不作美,天天下雪!
李大贵第一次养牲口,没经验,留的干草不够。
他做事细心,知道冬天没青草,要准备干草。
他知道的,也准备了。
家里十亩田的稻草一点没丢,全部留着。
夏天放羊时,带着张载米和木头,一边放羊一边割青草晒干,也准备了不少。
按说够了。
可惜现在天天下雪,牛羊不能上山放牧,天天在家吃干草,几个大草垛,肉眼可见的一天天矮下去,眼看一个月都坚持不了。
起码要到开春,山上积雪融化,枯草变绿,把羊们赶上山放牧才算度过难关。
离开春还有一个多月呢!
这一个多月怎么办?
总不能让羊和兔子饿死吧?
李大贵急得嘴唇长泡,吃过早饭,赶着牛车来找张鸣曦和李立维。
饭馆里没人,几个人掩上半扇门,坐在店堂里商量。
张鸣曦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事,皱眉道:“这事大意了。夏天的时候就该未雨绸缪。或者雇人割草,或者出钱收草,该多做准备的。”
他有些懊恼,今年家里的事都丢给李大贵,很少回去。要是多回去几次,说不定就能发现问题。
虽然养殖业是李家父子的,就算牲口全部死光了也和他没关系,但是,他们是李立维父子,和宴宴有关系!
他就不能不管!
李大贵掀了掀干燥的嘴唇,懊恼地道:“都是我的错,省小钱吃大亏,舍不得雇人割草。总想着,白天把羊赶到山上吃草根,晚上回来加一顿草料,准备的这些足够了。哪知道,今年这个天气,这么早就下雪呢?牛羊关在圈里,天天吃干草,就不够了。”
张鸣曦思忖了一下,安慰道:“吃一堑长一智。明年开春了,雇人割草也好,买草也好,要落实下来,不能省了。”
李大贵点点头,抹了一把脸,道:“知道了,这次的教训足够了,不会再犯。”
张鸣曦这才嗯了一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指责,后悔都没有用。既然商量好了后面干草的事情,现在来商量一下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立维,你怎么看?”
李立维正在低头算账呢!
今年肉铺生意好,他攒了一百多两银子,正想在镇上买个宅院呢!
现在出了这事,这钱保不住了,得拿出来买草料,宅院买不成了。
他心里暗暗埋怨李大贵不该目光短浅,不早些多准备干草。
但李大贵是他爹,是靠自己一双手把他拉扯大的亲爹。
李立维望着他爹嘴唇干裂,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沧桑的样子,一句话都不忍心说他。
李立维暗暗叹了口气,望了宴宴一眼,又看了看李大贵,安慰道:“爹,别急,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哥,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肉铺生意好,每天多宰一些大羊和大兔,我尽量多卖一点。”
第 467章 多花银子
张鸣曦点点头道:“你现在生意已经很好了,再多卖点,一个人忙不赢。现在饭馆里生意不太好,让宴宴过来帮你。实在忙不赢,白露有空也可以搭把手。”
李立维点头道:“那再好不过了。宴宴守着铺子,我可以挑肉出去走街串巷的卖。”
李立维一边说,暗中垂下一只手,轻轻拉住了宴宴的手。
宴宴摸到他手冷冰冰的,知道他心里着急,不免心疼,反手握住了李立维的手。
虽然困难当前,俩人心意相通,互相体贴,倒也没觉得困难是多大的事。
张鸣曦没注意俩人桌底下的小动作,皱眉道:“那倒不必。天气太冷,你走街串巷的太辛苦,也卖不掉多少。”
李大贵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儿子这么辛苦,马上反对道:“不行。你哥说得对,走街串巷太辛苦!”
李立维得到心上人的安慰,又得到亲人的爱护,心里舒缓了一些,没再坚持,抿抿唇道:“好,我在铺子里卖。家里牲口多,靠我每天多卖一两头,解决不了问题。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买草料。”
张鸣曦点点头,笑道:“立维这句话说得很对,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姨父,你回去看看哪家有稻草,全部买下来。”
李大贵嗫喏了一下,抬头道:“我试过了,现在还有稻草的人家不多。今年雪下得早,人家有牲口的,不卖,要留着自家牲口吃。”
这倒是个问题!
乡下贫苦,有水田的人家不多,自然也没多少稻草。
地主家田地倒是多,但人家养的牲口也多,稻草要留着自家牲口吃。
办法也不是没有,多花一些银钱罢了。
没错,拿银子去买麸皮谷糠豆粉这些粗粮喂牲口!
只是这样一来,成本就高了太多了,姨父恐怕舍不得。
但总不能眼睁睁地望着牲口饿死吧。
张鸣曦沉吟着没说话,还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降低成本的办法。
李立维叹了口气道:“爹,哥,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买麸皮谷糠吧!总不能让牲口饿死。”
张鸣曦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家里的干草全部留给兔子吃,猪吃酒糟,鸡牛羊吃麸皮谷糠。对了,既然要买,就得搞快点,万一别人家牲口养得多的也来买这些,粮铺不是缺货就是要涨价,麻烦了。”
李大贵刚才还肉疼要拿钱买麸皮,这时一听又急了,顾不得心疼银钱,站起来道:“那我们赶快去。”
张鸣曦摆手道:“不急在这一会儿。姨父,你们今年应该挣到钱了吧?离开春还有两个多月,得准备好几十两银子,你们有没有钱?没钱我有,我拿给你们。”
李立维忙道:“有钱,哥,你不要管。”
张鸣曦点点头,转头望着李大贵,问道:“姨父,我们准备充足一点,有备无患,反正牲口总是要吃的,多买点不会浪费。你算算,从现在开始到开春,要买多少麸皮谷糠?”
李大贵粗粗一算,吓一跳,那么多牲口,一天怕要两三百斤,光是吃的就得一两银子一天!
李大贵面露难色,犹豫着不说话,李立维催促道:“爹,这不是省钱的时候,快点拿主意,现在舍不得钱,只怕后面有钱还买不到呢!”
李大贵点点头,下定决心道:“放开让牲口吃,只怕要一万斤,粮铺也没有那么多,你们看着办吧!”
张鸣曦点头道:“那好。立维,带上银子,我们两个去粮铺看看,先买一批回去。
姨父,你在家歇着,等我们买好麸皮,你再赶着牛车去拉。
宴宴,你和白露去隔壁守肉铺。
竹子,你煮碗面给姨父吃。”
他一边穿羊皮大氅,一边安排着家里的琐事,清晰明了。
白竹答应一声,正要进后院,见张鸣曦没带帽子,怕他冷,连忙拿了兔皮帽子和围巾给他戴上。
这边宴宴也在给李立维戴帽子。
李立维拉着宴宴的手,略带懊恼地道:“宴宴,我本来想在哥家附近买套好宅院的。离得近,以后成亲了,你想来哥家也方便。你看,一下子出了这事,宅院买不成了。”
宴宴借着给他围围巾,手指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脸,柔声道:“我们现在住在哥家,急着买宅院干什么?一两年用不到上,还不是空着?别懊恼,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宅院以后再说。”
李立维拉着宴宴的手,重重捏了一下,他知道宴宴的意思。
宴宴现在还小,要过两三年才能成亲,不急着买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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