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黄长大了,一身厚厚密密的黄毛忖得它体型高大,威风凛凛。
白竹把扑通乱跳的心放回胸腔,盯着蛋黄看了好一会儿,轻轻地喊了一声蛋黄。
蛋黄抬起头,圆溜溜的狗眼温柔地望着白竹,伸出舌头来舔白竹。
白竹呆呆地望着蛋黄,突然悲从中来,他就不明白了,他怎么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白竹猛的一下子抱住蛋黄,把头埋在它脖子上,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蛋黄好像知道白竹在难过,一动不动地站着,让白竹抱着,任凭白竹的眼泪鼻涕把它的狗毛糊得一塌糊涂。
现在虽然没有下雪了,但积雪很厚,温度很低,一人一狗在寒风中萧瑟,相依为命。
白竹痛哭了一通,堵得严实的心脏有了一点缝隙,稍微能吸进去一点气。
他揩了一把眼泪,搂着蛋黄的脖子,望着它的眼睛,哭着笑道:“蛋黄,你要有新主人了!鸣曦要纳妾了!你愿不愿意?嗯,你愿不愿意?”
蛋黄伸出舌头来舔白竹的脸。
白竹心里木木的,闭着眼睛,偏头一躲,固执地问道:“蛋黄,鸣曦要纳妾了!我应该高兴的,他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高兴,只想哭呢?”
说着,他又想哭了,搂着蛋黄轻声道:“蛋黄,我是个坏人。我不愿意鸣曦纳妾,不愿意鸣曦和别人生孩子!蛋黄,我是不是太坏了?娘说了,我要是不同意鸣曦纳妾,张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我的,蛋黄,我该怎么办啊?”
蛋黄懂什么?
不对,蛋黄懂的,乖乖地站着,温柔地给白竹当树洞。
白竹发泄了一通,心里舒服些,感觉到冷来。
他出来时只穿着棉袍,没有戴帽子围巾,也没有穿羊皮大氅,开始不觉得,现在清醒一些,竟然冷得不停的打颤。
可是白竹不想回去,曾经那么温馨的家,让他厌恶。
他宁愿在外面挨冻,也不愿意面对那些烦心事。
要不干脆躲到镇上的家去吧!
让张鸣曦在家里纳妾,他想纳几个就纳几个,自己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张鸣曦纳妾了,沉浸在温柔乡里,也许巴不得他走开,不要在眼前扫兴呢!
白竹心酸地想: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要不给他找个丑女人?
白竹恶毒地想:对,就给他找个丑女人,越丑越好,我看他怎么下嘴!
这样一想,白竹心里又舒坦了一点,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俗话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张鸣曦又不傻,又有钱,怎么可能同意娶个丑的?
但是白竹管不了那么多,呆呆坐在石头上,一双手在蛋黄背上的厚毛里摩挲,一个劲的想着要给张鸣曦找个怎样丑的女人才甘心。
找个丑的,丑成什么样呢?
鲤鱼眼?
朝天鼻?
地包天?
身如水桶,黝黑如碳?
最好样样占全!
白竹简直想把世上最丑的女人找来给张鸣曦,心里才能舒坦些。
他在山上坐了半天,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胡思乱想一番,想通了: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总怀不上,有什么办法呢?
找郎中吧,个个郎中都说能生,好好养身体。
现在身体已经养好了,孕痣红得不能再红了,可孩子呢?
白竹叹口气,自暴自弃地想,娘要给鸣曦纳妾就纳吧,反正自己也拦不住,干脆不拦了。
张鸣曦要和别人生孩子就生吧,祝他早日儿女满堂!
随他去吧,日子总要过的,总不能因为他纳妾,自己就去死吧!
白竹心酸地想:好在,镇上和村里都有房子,如果,将来,张鸣曦不喜欢他了,对小妾好,让他带着小妾和孩子在镇上开饭馆,自己回村里一个人过。
白竹劝慰着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自始至终都在想着张鸣曦要纳妾了,自己要成下堂妻了。
白竹浑浑噩噩的,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自说自话地要给张鸣曦纳妾,张鸣曦同意了吗?
第471 章 想得魔怔了
“竹子!你怎么坐在冷石头上?快回家!”
白竹靠在蛋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蛋黄背上的毛,正在神游天外,突然听见张鸣曦的喊声。
他猛的一惊,原来是在外面坐得太久,张鸣曦回来不见他找来了。
他生怕被张鸣曦看出哭了,忙抓了一把雪 ,在脸上一阵搓揉。
雪这个东西,一开始抹在身上是冰冷的,但多抹一阵,被抹到的地方会发热,暖乎乎的。
果然,他在脸上抹了一通后,嫩白的脸蛋红彤彤的,连红肿的眼皮都消肿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哭了。
白竹用手揉揉脸,轻声问蛋黄:“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蛋黄“呜呜”地低头蹭他的手,白竹揉揉狗头,站起来,回头一看,张鸣曦正疾步向他奔来。
白竹使劲扯扯嘴角,挤出一个笑来,尽力若无其事地道:“你回来了。”
张鸣曦今天赶着牛车送肉给立维,回来得倒是早。
“嗯,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冷吗?”张鸣曦见他坐在冷石头上,忍不住皱眉。
“我带蛋黄出来转着玩玩。好久没回来,山上的东西看着都很亲切。不冷的,你看,我手热乎得很。”
白竹扬起头,冲张鸣曦笑,眼皮微肿,嫩脸白里透红,说不出的俊俏。
张鸣曦喉头一紧,一把拉住白竹的手。
果然,白竹的手热热乎乎,张鸣曦握着就舍不得松开了。
白竹任由他拉着,默默地跟着他往回走。
蛋黄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时不时伸头来蹭白竹的小腿,白竹只得伸出一只手来搂着蛋黄的头,默默地安抚它。
张鸣曦兴致勃勃,没注意到白竹和蛋黄的沉默,笑道:“立维生意倒是好,和宴宴两个人忙得很。”
听见宴宴的声音,蛋黄抬头汪了一声,白竹拍拍他的脑袋,强打精神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立维说趁着生意好,多卖几天,把大羊大兔子尽量多卖一些,养着还要吃草料。”张鸣曦笑了一声又道:“立维这小子经历这场大雪后,长大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事事都依赖姨父,自己能独挡一面了。”
“嗯,马上开春了,山上长出青草,牛羊和兔子就有青草吃了,他们的危机就算彻底解除了。”
白竹很佩服自己,明明心里苦涩地要命,明明就想抓住张鸣曦的衣襟责问他是不是要娶妾,竟然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张鸣曦聊这些!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回到家,胡秋月已经做好了饭。
白竹喊了一声娘,帮着盛饭端菜。
胡秋月答应着,偷偷望了一眼白竹,见他脸色如常,神态平静,知道白竹想通了,放了心,轻轻松了口气。
胡秋月有心,目光从白竹身上偷偷溜到张鸣曦身上,见俩人面色都很平静,和平时一样说笑 ,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不过,留意细看,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白竹有些强颜欢笑,不太想搭理张鸣曦的样子。
张鸣曦有些故意讨好,总是围着白竹,没话找话地献殷勤。
胡秋月心中窃喜:看来小竹已经和鸣曦谈好了,同意他娶妾了。
小竹果然懂事,直接和鸣曦说了,省了她多少口舌!
至于白竹神色懒懒的,更是可以理解。
哪个媳妇夫郎愿意相公娶小妾的?
只要白竹不明着闹,使小性子就使小性子吧,过几天就好了。
胡秋月想趁热打铁,就着张鸣曦在家尽快把这件事情办了,过完年就可以带着小妾去镇上生孩子了。
她暗暗把附近的姑娘捋了一遍,一下子没想到合适的。
对,她只考虑姑娘,还得是漂亮姑娘。
娶白竹时家里没钱,不能强求是哥儿还是姑娘,加上张鸣曦坚持,稀里糊涂的花了大价钱买了白竹。
现在家里有钱了,多少彩礼都出得起,哥儿不好生养,坚决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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