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163)

　　“你也是一个万尼亚吗？哦，不，你是米沙。米沙听好了，你不要和那个大傻熊学坏了。伊万·布列津斯基有什么优点？他就是个自私又天真的傻瓜！天天喝酒，对身体没有一点好处……米沙，你是一只善良的小熊，被森林里朋友们爱着……你会拥有很多朋友，大家都会理解你爱你，你不是孤独的小熊……”

　　王耀抱着小熊，对它说悄悄话，就像在安抚一个年幼的孩子。

　　远处的厨房里传来了伊万的声音：

　　“宝贝你教育孩子真有耐心，真是个好女人。米沙听到了吗？要听你妈妈的话。”

　　“伊万·布列津斯基！！！”

　　王耀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的自言自语都会被听到，扯开被子紧急坐起身：“我说了一万次！我最讨厌被当做女人！！你的嘴巴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宝贝这不怪我，我的听力天生就这么敏锐。再说了，你当然不是女人，你是我的小漂亮。”

　　男人的笑声。

　　王耀用冷冰冰的手掌贴住滚烫的脸颊，假装只是想让自己凉快一些，大叫道：

　　“你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熊！！”

　　“甜心，你不是说20分钟之内不理我吗？好了，我在做法式牛奶甜粥，你吃肉豆蔻粉吗？如果不喜欢，我就改成加杏仁片。”

　　“我不吃，不理你。”

　　王耀抱着小熊布偶躺回床上，拿过手机来开始玩手游……

　　好久没有打开游戏了，他把系统送的活动补偿礼物都一一领取了，打算顺便抽卡……但是想了想，还是一会儿让伊万来抽吧，说不定那家伙的幸运熊爪又能给他抽出金卡？

　　“说来亚瑟那边的档案查得怎么样了？”

　　王耀打开来电记录……昨晚亚瑟他们没打电话吗？难道调查“伊利亚·列宾”的事还是没进展……？

　　“……”

　　王耀不放心，给亚瑟发了一条短信，询问案件调查的情况。

　　亚瑟迅速就回了信息：

　　「耀，对伊利亚的调查还没什么进展。你先好好养病，要是我们有新情况，会马上告诉你的。」

　　“好吧……只能等等了。”王耀叹息。

　　他又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给嘉龙发了一条道歉的短信，让弟弟注意安全，不要独自走夜路，毕竟那个连环杀人凶手“艺术家”随时都可能再次作案。

　　很巧，还没间隔五秒，嘉龙也果断发来了同样的道歉信息。速度也太快了？王耀有些惊诧……不过有可能是他们兄弟俩恰好同时都在写短信……想想也是这样，从小到大，每次他们俩吵了架，都是在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向对方道歉和好。

　　历来如此，兄弟间就是这样。

　　“这孩子……”

　　但是王耀没有理会嘉龙进一步的提问。他没法回答弟弟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嘉龙应该考虑的问题，王耀关上了手机。现在自己怎么有心力来做这些哭哭啼啼的事？那个凶手还没有落网，他最后一桩案子还没有办完……在一切结束之前，王耀实在没有精神来关心病情。反正遗嘱的事基本都办好了，律师那边正在帮他处理。葬礼的安排也都定了，到时候不需要嘉龙和小梅太操心，一切都很方便……

　　就在王耀看着手机游戏画面分神的时候，一只大手按在了他脑袋上，亲切地揉了又揉。“？！”王耀回头，抬起的脸颊顺势就贴上了对方的嘴唇。

　　“世界上只有两种词语：你的名字，还有其他。”

　　伊万笑盈盈地望着他。

　　两人靠得太近了，王耀都怕自己瞬间变得剧烈的心跳被对方察觉：

　　“好了好了好了！你妈妈送你上文学院，不是为了让你把学到的本事用来调情的！！”

　　“那没办法，”伊万拿来一支温度计，给爱人测体温，“哪个男人见了你这样的漂亮姑娘会不心动？”

　　王耀夹住体温计，腋下凉冰冰的，他抖了抖：

　　“伊万·布列津斯基，不要在我的底线反复试探，你今天犯贱的额度快要超标了。孔雀开屏都不像你这样。”

　　“我高兴就行。”伊万笑着捏了捏王耀的脸颊，离开卧室继续去准备早餐：“量完体温就去洗漱，宝贝，马上吃饭了。”

　　“真是的……”

　　王耀看了一下体温计，还好，只是有些低烧，比昨夜好多了。

　　他摇摇晃晃地下床，换上了伊万给他准备的干净居家服，去盥洗室把自己收拾干净。看着镜子，他想到自己昨夜竟然那么失态，又一下子尴尬起来。

　　（可恶……为什么让伊万看到那个样子……还让他给我洗澡……天哪！）

　　王耀捂住脸，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终于有勇气出门去面对伊万。

　　走进厨房……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花瓶，绚烂如火的向日葵，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玻璃，斜照在伊万的左肩上。白蕾丝桌布上放着丰富且精美的餐点。

　　肉豆蔻牛奶甜粥，加了一点黄油和柠檬皮。黑胡椒配水煮菠菜蛋。

　　切好的梨子被摆成了了小雪花的形状，再配上几片翠绿水润的猕猴桃。

　　玻璃杯中盛着鲜榨草莓蓝莓果汁。

　　还有一小碗作为甜点的淡奶油南瓜泥，像是给小孩子吃的辅食。

　　“呜……”

　　看着眼前这些明亮的色彩，王耀有些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厨师穿过透亮的晨光走向自己。

　　伊万摆好餐盘，绅士地拉开椅子，邀请美人坐下：

　　“你在退烧，应该吃一些半流质的、好消化的食物。维生素、纤维、蛋白质，还有糖分。刚刚喝水了吗？你需要补充水分。”

　　“谢谢，万尼亚……但是真的不好意思麻烦你准备这么丰盛的早饭……”

　　“这不丰盛，只是把新鲜水果蔬菜简单加工一下。你现在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只能这样吃。太酸的也不行，你昨晚吐过，我怕你的胃受不了。”

　　伊万坐到了王耀对面。

　　两人面对面，隔着一大束绚烂的向日葵。

　　“我怕我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掉也不要勉强，你现在很虚弱。中午我给你做牡蛎和龙虾，海鲜对你有好处。”

　　伊万切开自己餐盘里的小香肠。他给自己准备了奶渣饼、俄式薄饼、单片三明治和加糖的红茶。

　　他发现王耀在悄悄观察自己这份完全不一样的早餐，解释道：

　　“俄式早餐有很多碳水化合物，列巴也硬邦邦的，你生病了肯定吃不下去。”

　　“谢谢，你太用心了……”

　　王耀犹犹豫豫地，喝了一小口果汁，就像被捡回家的流浪猫怯生生地面对盛丰的款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伊万意识到这是个谈条件的好机会，顺势就开始利用王耀的愧疚感，不动声色地说：

　　“这个周末我想去郊区的别墅休息一下，耀，你愿意陪我吗？房子就在湖边的森林里，开车过去一小时左右，周围都是树林，空气很甜……我想带你去那里休养两三天，就我们俩。”

　　“我就不去了吧……”

　　“耀，陪我吧。我之前工作一直很忙，很疲惫，所以想去短暂地度假。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待在这边的家里也行，城市里……太好了，我们中午吃完饭就出发。”

　　“我答应了吗？！算了……既然你想去，我们就去吧。小熊喜欢森林也是理所应当的……谢谢你为我做那么多事，万尼亚。”

　　王耀低着头，小勺小勺地挖奶油南瓜泥。伊万抓住他的手腕，强行把他的勺子移到牛奶甜粥那边：

　　“宝贝，先吃这个。”

　　“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管得那么宽？”王耀不服气，马上就叛逆地把目标转移到水煮菠菜蛋上。“你就不适合当父亲，是不是连孩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