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205)

　　「哈哈哈，猫猫真好玩。对了，我把我们要结婚的事也告诉娜塔莎了，她很惊讶。不过娜塔莎比安娜温柔多了，好歹她没说我不如一只萨摩耶。」

　　“别傻了……我们才不会结婚呢……”王耀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还在开车呢。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回家要是肚子饿，我再给你做点吃的。”

　　「我确实很饿，今天那顿晚饭用都是劣质的肉，垃圾食品。我只吃了沙拉和土豆。」

　　“好，那待会儿见，熊仔。我等你回家。”

　　「耀。」

　　“怎么啦，开车的熊仔。”

　　「我爱你。」

　　“……”

　　王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唇，脸颊发烫……他迟疑片刻，还是对伊万说：“回家吧，我给你做宵夜。”

　　挂断了电话之后，耀一直在思考伊万的话。

　　「只说出一半的真相比谎言更让人痛苦。」

　　他没有想到，原来伊万和娜塔莎之间的兄妹关系是这样的，或许外国人就是不太一样吧。耀想了一下，假如是嘉龙生病了，那孩子可能会和他做同样的事……瞒着家人，自己承担……

　　但是那样的话……

　　耀一想到万一弟弟生了病，难过得简直说不出话。嘉龙，小梅……妈妈嘱托过他，要他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要爱护这个家……毫无疑问，假如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生了病，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砸锅卖跌也要让家人去治病。

　　“……”

　　耀看向窗台上放着的相框，他们一家人的合影。小嘉龙腼腆地笑着，站在哥哥身边。还是婴儿的小梅被妈妈抱在怀里。

　　中国家庭总是如此，总是如此……爱不是用来说的，爱是隐忍与奉献……他总是这么认为。

　　或许他做得不对，就像伊万之前说的……可是，事到如今，还有机会改变吗？耀不知道。

　　不过……

　　耀再次拿起手机，一口气地拨通了一个号码。等待提示语音每响一下，他的大脑似乎也跟着跳动一下。耀只觉得头脑火热，心中却凉得像冰，握着电话的手麻痹得简直要毫无知觉……他不能退缩，如果不趁着现在的激情做这件事，他不知道之后什么时候才能鼓起勇气！

　　「喂，哥？」电话接通了，嘉龙的声音。

　　“……”

　　王耀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

　　「对不起，哥。」

　　“啊……”

　　「上次我不该和你吵架……对不起，我一直想和你打电话说这件事，但是一直……」

　　“没事的，嘉龙，也是我当时太冲动了，抱歉。”王耀低下头，他都能想象弟弟脸上带着同样的神情。

　　「哥，现在我们都冷静了，你可以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上次见你就觉得不对劲，你有事瞒着我们。」

　　“我……”

　　王耀又犹豫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不行，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不想让嘉龙再为他哭着求人，实在是不能容忍……！！耀举着电话，许久说不出一个字，弟弟也耐心地等他。

　　兄弟俩就在沉默中等着对方先开口。

　　可是，可是……难道要用谎言来继续伤害家人吗？他一再想起伊万的话，难道自己要让嘉龙和小梅再一次体验到家人忽然离世的创伤？

　　王耀缄默了许久，还是苦笑道：

　　“嘉龙，确实……我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可能后续要处理很久很久……但是你们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到底是什么事，哥，你和我说实话。」

　　嘉龙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在医院走廊上无助地呜呜哭泣的小男孩。

　　“我会和你说实话的……嘉龙，这次我不会再隐瞒你们。不过现在电话里不方便说，也不着急，我正在一点点处理。这样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详细谈谈……”

　　「我明天就回家。」

　　“啊，不用那么着急。没关系，你先忙你的实习。我这两天工作上也有点忙……别担心，那件事没那么可怕，我已经在处理了。哦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想告诉你们……”

　　「什么？」

　　“嗯……其实……我交了男朋友，他是俄国人，是一个大学教授。”

　　王耀咬了咬嘴唇，不安地用笔在纸上乱涂乱画。

　　「啊，你又换了新男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一直这个样子？」嘉龙笑了。

　　“没有嘛！这次我是认真的！”

　　「算了吧，你每次都这么说……我打赌，不超过半年，你就会和俄国男人分手，说什么你们不合适啦，你没法对人家负责啦……之类的话。」

　　“不。”

　　王耀深呼吸，鼓起勇气说：“我要和这个人结婚。”

　　「啊？？？？？不会吧，哥……你认真的？！你要结婚？！我是不是听错了。你以前不是总是自己没法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吗？之前每次有人向你求婚，你都用一套固定的说辞去拒绝人家。怎么现在你这么冲动，你们才认识多久？！」

　　“伊万是不一样的……伊万是特别的。对我来说，那个人……”

　　耀低头，看着自己在笔记本上画的涂鸦：一只戴围巾的小熊。

　　他想把这个图案纹在手腕的内侧……以后只要他一抬手，就能看到小熊，就像他曾经在无数个夜晚看着手腕上的那串数字纹身。

　　那个小熊纹身就是伊万。

　　手腕上小熊会一直陪伴着他……无论是在病床上，还是有朝一日他离开这个世界。

　　“嘉龙，我已经下定决心，”王耀深呼吸，严肃地说下去，“我要和那个人一起去面对一切，所有的一切……”

 

 

 

第81章　普通的星辰 Светская звезда

　　*Глава 81. 普通的星辰 Светская звезда

　　伊万回到家时，王耀已经做好了晚饭。

　　“我回来了，猫猫，”伊万笑着微微俯身，亲吻耀的耳朵，“嗯？你刚刚洗澡了？还换了一种洗发香波。薄荷味，我喜欢。”

　　“别嗅了，别嗅了！你是狗狗吗，真是的……”

　　耀帮伊万脱下大衣，解开他的领带，让回家的熊仔能够轻松自在。耀挺喜欢这条暗红色领带，在灯光下翻了翻，观察丝绸般亮泽的暗纹。他自己不戴那么花哨的领带，黑色或者鲜红色就足够了。

　　趁着耀在把玩那条花纹别致的领带，伊万忽然袭击，一下子笑着把他抱起来！吓得耀轻轻哼了一声：“呜哇！熊仔，你干什么！”

　　“耀，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动物？”伊万很高兴，抱着耀走到屋里，反复在恋人脖颈周围嗅来嗅去，“我是吗？”

　　“您能不能问一些正常点的、我能回答的问题！”

　　“好吧，”伊万笑着，把耀小小心心地放在餐桌的椅子上坐好，再次吻他，“那我换个问法……你喜欢小熊，小兔子，小狗，小刺猬，还是小青蛙？说吧，谁是你最喜欢的动物？”

　　“怎么回事？难道在您任教的大学，只有幼儿园学历就能当教授了吗？”

　　王耀忍无可忍，指指桌上的饺子，让熊仔乖乖坐下吃饭。伊万笑眯眯地坐下，拉住耀的手腕，让耀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喂他。

　　“哈哈哈。”

　　“还笑，不许笑！好好吃饭。”

　　“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动物？”伊万仍然坚持要问这种无聊幼稚的问题。

　　耀瞪了他一眼：“不是！”

　　“哼……”

　　“我最喜欢的动物是小熊米沙，”耀坏笑起来，“你不是说过吗？米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熊仔，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