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随手翻看那个杀人犯“李”的资料。要杀监狱里的人可不容易,不过只要他想,没什么不能做到的事。安娜远远比他们的父亲更有本领,她就是黑桃皇后。
从王耀昨夜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已经知道李死了。不过伊万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事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王耀有事瞒着他。当他用“杀人”这个主题挑拨王耀时,他平静的美人近乎失控了。
王耀一定藏起了什么秘密。
伊万思索着,重新找出了那期有王耀出现的法制电视节目,也就是他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王耀的那个节目:
「谋杀犯逃亡十年终于落网。该男子当年因不满妻子病情的治疗进展,残忍杀害了医生夫妇。」
他按下暂停键,画面停留在身穿警服的王耀的脸上。节目里只提到王耀是参与破获旧案的刑警之一,没有提到其实他就是受害医生夫妇的儿子。
那双坚毅的琥珀色眼睛,那平和淡然的表情……伊万再次仔细观察着画面上的王耀。不会有错,他在双金色的眼睛里发现了某种伤心的色彩。王耀一定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在镜头前拼命忍耐,才藏起他破碎的心。
昨天夜里,伊万再一次看到了耀露出这种神情。
他们的谈话一定是触及了王耀藏起来的某些伤痛回忆。到底是什么?王耀有什么秘密不愿意说出来?伊万用指尖轻轻敲着木桌面……有点意思。
“一定是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和他的信念冲突了,让他动摇了。”
伊万很高兴,游戏变得更加有趣了。假如他能抓住耀的伤心事,或许他就有机会而能改变耀的想法,让他的星星彻底从天空中坠落下来,来到他的深渊中。或许……耀就会同意跟他一起回俄罗斯,他们在森林中生活。伊万心想。
人类的心灵都有缝隙,要么是痛苦,要么是爱或是愧疚……伊万就像一把尖刀,总是能精准又轻而易举地撬开心灵的牡蛎。
托里斯,马修,沙弗莱老师……王耀。
“既然我想要,为什么我不能得到?”
伊万笑了笑。他至今记得之前他是如何杀了沙弗莱老师的。
那天下午,他正盘算着要做一个“艺术品”作为见面礼,送给他一见钟情的漂亮警察小猫。伊万已经确定好了以“天人五衰”作为主题。那么第一件艺术品,就应该与音乐有关。
在挑选原材料时,伊万马上就想到了沙弗莱老师。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很方便。而且沙弗莱老师也得了癌症,这也是个助人为乐的好机会,伊万就开车去起了沙弗莱的家。
他事先做好了准备,避开了路上的监控,挑选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时间,顺便在车子里准备了必要的道具。
伊万来到了沙弗莱的家门口,见到了那位如今白发苍苍的老人。
“下午好,老师。”
“啊……你来了,伊利亚。”沙弗莱老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恢复了镇静,笑着把小狗抱起来。“请你稍等一下,我把杰米放到隔壁。你对狗狗的毛过敏。”
“谢谢。”
两人进了房间。伊万始终没有说话,沙弗莱老师也猜到他的来意,就说:
“我的天使。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在等你的到来……谢谢你,当年如果不是你挽救了我,和我一起合奏了那首莫扎特的奏鸣曲……我可能不会有勇气重新站起来生活……我的孩子,善良的天使,我由衷地感谢你……”
“老师,您对生活感到满意了吗?”
“我满意了。”
“好吧,那么我来取走您的性命,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魔鬼轻声说。
“等等我的孩子,请听我说最后一句话……是你救了我,给我安排了小学音乐教师的工作。虽然我不能再登台演出了,但我还可以教孩子们……我有许多学生长大后进入了音乐学院,他们属于舞台,属于未来……伊利亚,但是这么多年来,其实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一辈子所练就的演奏技巧,我所付出的热情与理想,都无足轻重了。你理解这种心情吗?”
伊万摘下手套,向老师展示自己左手腕上可怕的刀疤。
老人捂住脸开始啜泣:“为什么会这样……就连你,就连你……伊利亚,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前途的学生……你甚至见到了罗斯特罗波维奇,还跟他学习了一段时间……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
“老师,不用为我哭泣。音乐不是支撑我活下去的东西,它只是我的笼子,把怪物关在里面罢了。”
“我的天使……既然你曾经挽救了我,那么你能实现我最后一个愿望吗?让我回到舞台演出……让我回到舞台,求你了……以什么样的形式都好,只要我能再一次回到舞台,带着我的小提琴……既然我活着不能实现愿望,那么我想以这样的方式死去。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习小提琴,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和音乐在一起,留下一些录音,带一些学生,然后作为小提琴师结束自己的一生。可是我……多么愚蠢的我……求你了,仁慈的天使啊,实现我最后的愿望。”
老人颤颤地跪下,抱住伊万的膝盖,流着泪向他哀求。
“原来音乐家再也不能演出是这么伤心的事吗?”
伊万有些惆怅,像是小熊困惑地摆弄着玻璃罐。他又想起来以前妈妈坐在轮椅上,抱着他的左手哭泣的场景。妈妈哭的那么伤心,所有的泪水都落在他的袖子上,他手腕上的伤口上……现在沙弗莱老师再次做了同样的事。他们都变成了米沙,控制不住的眼泪。
原来面对这种事应该伤心,伊万垂下双眼,抚摸老人的肩膀。
“我明白了,我会实现您最后的心愿,让您重新回到舞台上演奏。”他说。
“我的天使……谢谢你,天使……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老人痛哭流涕,就像二十多年前拜倒在紫眼睛的男孩面前那样,幸福地哭了。伊万重新戴好手套,拿出了钢琴线,猛地就勒住了沙弗莱的脖颈——!
“嘘,嘘……别怕,晚安。”
伊万温柔地安慰猎物,直到短暂的痛苦结束,老人在他怀里不再挣扎。房间又恢复了寂静……伊万怀抱着老师,最后轻轻为他哼了一段莫扎特的奏鸣曲。
这就是他制作第一个“艺术品”的一段回忆。
无法演奏的旋律,为了沙弗莱老师,也为了他自己。
……
王耀回了家,他一直在想昨夜的事,想保险柜里的照片与勋章,想着伊万的话……
他必须和伊万分开一段时间。然而现在才刚回到家一会儿,耀就开始想念熊仔了,忍不住想给伊万发短信。
(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可恶……)
耀叹息,泡了一杯枸杞茶,又重新回到电脑前打算继续工作。桌上的档案袋已经两三天没有打开过了,之前李在监狱中忽然死亡的消息打乱了他的工作节奏。
“从哪里开始呢?啊,好久不干活就容易忘事,真是的……”
他先是重新把五个犯罪现场的信息大致浏览了一遍,又联系了阿尔弗雷德,想问问同僚们那边有什么新进展。阿尔没有及时回信,大概是在开会。
王耀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把约翰·沙弗莱的遗物整理完。他把从受害人家属那里拿来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
沙弗莱的日记、《浮士德》、沙弗莱年轻时的录音、手写乐谱。
首先,他检查了沙弗莱的日记。和之前在受害者家里阅读时一样,日记里没有太详细的事件记录,写的全都是沙弗莱内心的忏悔。那个男人像是在向神父告解,但是又不写详细的事件,只写自身的情绪……王耀猜测这可能是出于耻辱心。沙弗莱很痛苦,又不愿意去真正触及当年犯下的错误。因此即便沙弗莱是个笃信宗教的人,他大概不会真的去教堂找神父忏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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