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律背反(284)

　　“警方来问询你，大概是因为他们在排查美术馆的监控，认为你可能是故意引发火警的人。他们是对的。那两个女警察很难对付，我认为你很难应对这两个人的轮番询问。”

　　“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

　　“哈哈，”伊万随意笑了几下，眼神中毫无笑意，“别理他，他是金毛警犬吉祥物——阿尔弗雷德·Fuck·琼斯。”

　　“好。”

　　“既然你应对不了她们，那么我们就换一个策略：让她们直接来调查我吧，我陪警察玩一玩。”

　　伊万浅浅地一笑，按灭了香烟。

　　TBC

 

 

 

第113章　声音  Голоса

　　*Глава 113. 声音  Голоса

　　“托里斯，托里斯？”

　　“……”

　　立陶宛青年忧郁地为书桌上兰花浇水。它开花了，橘红色的像是火一样明亮。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什么，菲利克斯，一切都很好……”托里斯苦涩地笑了一下，观察着土壤的湿度。

　　“你最近总是没有精神，为什么？是不是那个俄国男人欺负你了？”

　　兰花的叶片饱满亮泽，看起来被主人照顾得很好。这盆花是一个朋友送给菲利克斯的，但是基本上是托里斯在照看。

　　“没有，布列津斯基教授对我很好。虽然最近工作上有些忙，不过一切都还好……”

　　“不，你看起来明显就没睡好。托里斯，你在担心什么？”

　　“好吧，我的朋友……”托里斯凑近花盆，仔细检查土壤的状况，看看有没有红蜘蛛。“其实我最近确实睡得不太好，因为……我养的金鱼死了，我很难过，最近总是梦到它。”

　　“只是金鱼而已，干嘛在意呢？它死了就死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常常想起它……要是以前我对它照顾得再用心一些，它是不是就不会死呢？菲利克斯，金鱼从出生开始就只是为了生活在小小的鱼缸里给人当宠物，它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兰花也是一样的。”

　　“确实，花也是，所以照顾好金鱼和花朵都是饲养者的责任。我就在想，我有没有真的做一个负责的人？”

　　“托里斯，我还是有点渴。”

　　“不， 你不能再喝了，冬季不能浇那么多水。好了，我现在带你去晒一下叶片，免得腐烂。”

　　“还想喝，还想喝！！”

　　“不行，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托里斯有些着急，打算把花盆搬到阳台上去。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波兰青年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就站在门口，惊讶地望着抱着兰花的托里斯。

　　菲利克斯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问：

　　“托里斯……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在和谁说话？”托里斯愣了一下，脸颊刷得红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蠢事。

　　“我，我！是我在和托里斯说话！大傻瓜！”

　　盆中的兰花随着托里斯的动作轻轻摇晃，得意洋洋地向菲利克斯张开自己漂亮的叶片。

　　托里斯尴尬地摇头：“没有，我只是自言自语，最近太累了……”

　　“不，托里斯，你最近总是这样……像是在和什么什么东西说话……你吓到我了。我很担心……你到底怎么了？”

　　波兰青年双手抓住托里斯的肩膀，忧心忡忡地端详着好友。菲利克斯没有发现，有两个小魔鬼正坐在他肩膀上打扑克牌。小家伙们看到托里斯，还笑盈盈地挥手致意。

　　托里斯赶紧笑了一下：“哈哈……我真的没事！”

　　“不！！！他病了！托里斯病了，我们应该带他去看医生！”电视机忽然这样说道。

　　噢？托里斯有些震惊，他不知道原来电视机也可以说话……这几天总是桌子在说话，它总是和咖啡杯争吵“图书馆里到底该不该开设澡堂”。它们吵得没完没了，简直比大学辩论队都激烈。托里斯提醒它们说话声音低一点儿，但是这两个家伙根本不听。今天桌子和咖啡杯倒是安静了，大概是因为菲利克斯来做客。

　　茶几上的苹果也加入了讨论：

　　“托里斯没病，他只是太累了！每天都要去照顾德国人多累啊。说起来，我就不喜欢德国苹果，它们太自以为是了，根本瞧不起其他的进口苹果。怎么，南非苹果很丢人吗？这完全是欧洲中心主义！”

　　托里斯有些为难：“确实，不该那么说别人……”

　　波兰青年目瞪口呆:“说什么？托里斯，我什么都没说，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啊抱歉，菲利克斯，我只是……”

　　“瞧，他就是病了！我们应该送他去看心理医生。”

　　电视机非常坚持自己的看法。

　　方糖罐子也同意：“好主意，那么谁付钱？谁给他预约心理医生？我们没钱。”

　　家里的物品开始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各种出主意，有的东西提出一些不太可行的办法，其他的物品就反驳它。一时间，屋子里像是争吵的议会一样喧嚣嘈杂。

　　“够了，够了，别吵了，我很好！”托里斯慌忙摇头。他不想让大家吵架，和平相处不好吗！

　　“你……？？？”

　　波兰青年目瞪口呆。两人站在客厅，茫然无措，房间中充满了声音。

　　……

　　菲利克斯说什么都要拉着托里斯去医院。但是托里斯实在没有时间，只能找了个借口推托，说要是下星期一定去预约心理医生。波兰青年还是不放心，决定暂时搬到托里斯家里来照看他。这有些棘手，不过托里斯其实还挺高兴的，两人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相处了。

　　（好吧，好吧，只是又得花时间给菲利克斯做饭了……也很好。）

　　托里斯思考着这事，开车去了伊万·布列津斯基的湖畔别墅。他该去给德国人送饭了。他把车子停好，进到伊万的房子里，拿出钥匙打开通往地下室重重的铁门……

　　托里斯正在下楼，忽然听到了伊万的声音：

　　“路德维希，你在自习室学得怎么样？别忘了，我们可是有期中考试的。”

　　“滚开！离我远点，你这个混蛋！！”

　　托里斯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看到伊万站在牢房门口谈笑……高大的俄国男人姿态潇洒，闲适得像是在罗马度假时顺便走进了一家酒吧。

　　“路德，厌学情绪可不好。您难得有一个清清静静的读书环境，我给您准备了那么多书呢，或许您可以研究一下海德格尔。况且，我还给您准备了笔记本和笔，您还可以在这里撰写您精彩的人生回忆录，书名不如就叫《德意志沦陷》……哈哈哈。”

　　“你在得意些什么？！”

　　伊万笑了笑，眯起危险的紫眼睛：

　　“Dich mir folgsam zu stimm ist mühsam

　　darling（让你乖乖听命可真难啊，亲爱的）.”

　　“Verpiss dich!!（滚开！）”德国青年怒不可遏。

　　“还是这么不听话？那么，我要狠狠地羞辱您。”

　　伊万耸了耸肩，准备做一些娱乐活动。德国人的乐趣很多，能让他玩得很开心。

　　“等等、俄国佬你要干什么……？！”

　　“你要惨了。”

　　伊万笑着拿出一柄水枪，对着牢门的小铁窗，用水枪滋路德维希的脸——！

　　“Du bist wohl nicht ganz bei Trost ?!!（你是不是神经病？！！）”

　　路德气得用拳头哐哐捶铁门，金发和衬衣都被水枪喷得湿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Das geht zu weit! (太过分了!)”

　　伊万乐坏了，继续用水枪射击路德维希，就像在戏弄一只恼羞成怒的小狗。他玩得还不够尽兴，忽然又开始对着自己的德国朋友唱起儿歌：